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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兄妹 下(1 / 2)

 谷萍儿侧过身子,纤手托腮,望他笑道:”你呀,凶巴巴的,装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很疼爱我的.小时候吃福柑,柑子少,小孩子又多,大家都抢着吃,你却总把自己那份让给我,后来你回东岛,见我的耳环磕坏了,就配一枚绝好的给我;还有啊,那年我患了寒疾,要五种罕有药材,你不仅不辞辛苦为我配药,又听说白狐皮能治这病,就专门去极北买来白狐皮袍给我……你对我的好,我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的……”</p>

谷缜提起旧谊,原本是想动之以情,策反谷萍儿,不想谷萍儿说起往事,竟若得他思绪万千,沉默半响,叹道:”萍儿,你和白湘瑶不同,我虽很她,却把你当亲妹子……”谷萍儿秀眉微蹙,忽地别过头去,冷冷道:”你这么说,我不欢喜……”谷缜道:”你不欢喜,也没法子,我今生若要娶妻,也只会娶妙妙一个.”</p>

谷萍儿转眼望来倏尔泪盈双目,身子微微发抖.谷缜硬起心肠,与她四目相对.谷萍儿咬了咬嘴唇,颤声道:”就算,就算有了那事,你也要娶她?”谷缜摇头道:”大不了,我既不娶她,也不娶你,孤单一辈子.”谷萍儿狠狠道:”哼,你可真狠心.”谷缜道:”你知道就好.”</p>

谷萍儿眼里掠过一丝厉芒,漫不经意道:”那么,妙妙姐死了呢?”谷缜心一沉,厉声道:”萍儿,你疯了?”谷萍儿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她,但别人要杀她,我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p>

谷缜道:”谁要杀她?”谷萍儿道:”要杀她的人多啦,什么风君侯啊,雷帝子啊,天算啊,地母啊,就算没有**,也有天灾,或许她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失火把自己烧死;上山的时候,运气不好,被毒蛇咬死;这种种死法,谁又说得准呢?”她神情淡淡的,说的虽是可怖可惧之事,却如闲谈便道一般.</p>

谷缜瞧她半响,忽地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白湘瑶的女儿.”谷萍儿瞧他一眼,叹道:”你心里怨恨我么?我早就想好了,若不能叫你爱我疼我,就索性叫你狠我怨我,总而言之,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做梦也忘不了的.”</p>

谷缜蓦地瞪圆双目,喝道:”若你不是我亲妹子,我定然吐你一脸口水.”谷萍儿侧着半边娇靥,吃吃笑道:”你亲亲我就成,吐就免了.”谷缜瞪了她半响,忽地笑了笑,说到:”你点了我穴道,我怎么能亲你.”</p>

谷萍儿歪头瞧他片刻,微微笑道:”我知道的,你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就在打坏主意.但我不怕,这三年来,我武功好了很多,你呢,还是老样子,我一根指头,也能将你打倒.”说着伸指在他额上戳了戳,又亲他一下,才解开谷缜的穴道.</p>

谷缜起身瞧瞧四周,忽地寻一块石头坐下,笑道:”萍儿,你当年武功还不如我,忽忽两年,怎么就成了高手?”谷萍儿道:”我和你一样,也讨厌练武,可这两年,我为练武功,吃了许多的苦……”谷缜道:”干吗要吃苦呀,大伙武功一般多好,你这样恃强凌弱,太不公平.”</p>

谷萍儿微露凄凉之色,叹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苦练武功,全是为去狱岛救你……”谷缜见她说着说着,眉眼微红,不由怜意大生,但又提醒自己,这女子有其母之风,掩袖工谗,擅长坐戏,倘若就此心软,大势去矣,当下说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大有功劳?”谷萍儿瞧他一阵,轻轻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p>

“先不说这个.”谷缜道,”现在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怎么对我?”谷萍儿“先不说这个。”谷缜道:“现在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怎么对我?”谷萍儿道:“你在中原不能立足,我们不妨遁入南海蛮荒,远涉九译绝域,避世而居,你说好不好?”她注视谷缜,神色间极是期盼。</p>

“不好!”谷缜摇头道:“我若走了,岂不便宜了那帮害我的孙子?”谷萍儿道:“你若不走,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又被关回狱岛。”谷缜道:“事关白湘瑶,你两面为难,不肯说出真相,我不怪你。但我要洗刷冤屈,你又何必拦我?这样吧,你我赌斗一场如何?”谷萍儿道:“赌斗什么?”</p>

谷缜道:“你武功大进,我武功差劲,咱们就来比武。我胜了,你容我去捉汪直,你胜了,我随你去九译绝域。”谷萍儿一怔,心头涌起一阵狂喜,拍手道:“哎呀,你说真的?”</p>

谷缜道:“绝无戏言。”谷萍儿想了想,摇头道:“你定有诡计,若真比武功,你非输不可。”谷缜笑道:“我有什么诡计?只不过,你我出身武学世家,倘若拳来脚去,刀来剑往,岂不成了当街卖艺的笨伯,白白丢了祖宗的脸面。”</p>

谷萍儿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爹爹常说,学武之人,第一流者,胜在胸襟气度;第二流者,胜在内功真气;最末流者,才比拳脚招式。难道说你要和我比胸襟气度?”</p>

谷缜笑道:“胸襟气度,纵然想比,也不知如何比法,我们还是比第二流,内功真气。”谷萍儿听了,蓦地“咯咯咯”笑弯了腰,谷缜道:“你笑什么?”</p>

谷萍儿好容易忍住笑,说道:“若说比划拳脚,我还有几分相信。但说到内功真气,确是好笑得很。哥哥你从小就是个猴儿性子,让你打坐练功,比登天还难,爹爹为此打了你无数次,你却总有歪理,说什么:‘武功只是小道,诸葛亮也不会武功,照样带兵打胜仗;你这个东岛岛王,不见得比诸葛亮还厉害吧?’气得爹爹当场给你一巴掌,打得你脸都肿了。”</p>

谷缜被她说起幼时糗事,不觉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那是往事了,我被关在狱岛,无处可去,练了两年内功,或许也不输于你。”谷萍儿望着他,将信将疑,说道:“那怎么比法?”</p>

谷缜道:“内功比拼,至为凶险,咱们兄妹之间,何必生死相搏,自然还是文比。”谷萍儿点头道:“是比内劲碎石,还是摘叶飞花?”谷缜心中惊疑,寻思:“这小妮子定是吃了什么速成的灵药,若不然,怎地三年光阴就能内劲碎石、摘叶飞花了?”心中如此想,脸上却若无其事,摇头笑道:“那些太寻常,咱们比泡温泉如何?”</p>

“泡温泉?”谷萍儿露出疑惑之色,心想内劲碎石、摘叶飞花寻常,难道你这泡温泉的主意就不寻常了?</p>

谷缜瞧出她疑惑,笑着解释道:“这个泡并非沐浴,而是将全身浸入热水中,不得露头换气,谁泡的时间更长,谁就胜出。”谷萍儿双颊微红,咬了咬唇,含笑道:“你这个主意……可不老实。”</p>

谷缜心知她是说自己想趁机看她沐浴,当下也不辩驳,只是笑笑,取来一根树枝,插在地上,且在四周刻上时辰,说道:“这个且做日晷,计算时辰,如今是卯时一刻,谁先下水?”谷萍儿寻思:“若我先下水,难保他不趁机捣鬼,拿走我的衣服,那时可就糟糕极了;若他先下水,我在上面,先瞧他是否真有高明内功,若是内功平平,我点了他穴道再下去,可保万一;若是当真内功高明,我也好做防备。”心念数转,笑道:“你先下。”</p>

谷缜道:“好,你先转过身去。”谷萍儿疑惑道:“做什么?”谷缜道:“脱衣服啊,你喜欢看光屁股男人么?”谷萍儿轻哼道:“谁知道你是否趁机想逃?”谷缜道:“我这点能耐,又能逃到哪里去?你听见水响,立马转身,料想时间也不会长。”</p>

谷萍儿虽觉疑惑,一时却想不到什么破绽,只得转过身。谷缜一边瞧她,一边飞也似褪去衣裤,将一只裤脚系住裤带,又用裤带拴住一只衣袖,两者均打活结,如此一来,衣裤相连,便有一丈多长,再将剩下那只裤脚放在温泉边,用一块百斤大石压住,又在百斤大石下方垫了一块小石,让大石块对着泉水,摇摇欲坠。做好机关,谷缜自攥着剩下那只衣袖,蹑手蹑脚,退入泉边树丛,边退边笑道:“我要下水了,不许偷瞧!”谷萍儿“哼”了一声,道:“这句话,呆会儿原话还你……”</p>

谷缜小心钻入树丛,屏息伏下,忽将衣袖猛力一拽,活结顿脱,衣袖、裤脚分开,却由是牵动一丈开外的大石,“扑通”一声,大石前倾落水,水花四溅。谷萍儿怕他弄鬼,立时转身,眼见衣裤鞋袜四处散落,顿时莞尔,心道:“男人们都是这邋遢样子。”</p>

她绝料不到谷缜能在一丈多远的树丛中引动百斤大石,当下小心将衣裤收拢叠好,来到温泉边,定眼望去,却见蒸气浮于水面,若聚若散,潭下物事模糊不清,隐见乱石中栲栳大一团黑影,料是谷缜,便忖道:“他必然憋不久的。”就傍潭边坐下,拈着鬓发,抚着那猫儿,雪白的双颊微微含笑,笼罩在温泉氤氲中,倩影隐现,宛如林中仙子。</p>

谷缜赤条条蜷在树丛中,屏息注视谷萍儿,心中七上八下。不想山中清寒,冷风阵来,吹得他浑身瑟瑟,几欲大抖特抖,只恨谷萍儿便在丈外,稍有动静,必为所觉,故而蜷成一团,咬牙苦忍。忽见谷萍儿怀中的波斯猫懒洋洋睁开眼睛,绿莹莹的眼珠一转,似向这方看来,谷缜被它一瞧,身子如遭针刺,心中老大的不自在,暗自疑道:“这畜牲难不成瞧见我了?”</p>

谷萍儿却专注温泉,浑不料谷缜就藏在身后树丛。坐了一时,她瞧瞧日晷,忽觉有些不对,起身挥出数掌,拂去水面白气,定神细察,池底只见大小石块,却不见人。谷萍儿身子一颤,叫声不好,举目望去,却见那温泉由这深池泻出,冲刷出一条小河沟,穿过丛丛荆榛,蜿蜒远去。</p>

“哎呀,我忘了这个!”谷萍儿一跺脚,奔出两步,忽又想起什么,反身折回,抄起地上衣裤,急匆匆展开身法,沿那小河沟奔去。</p>

谷缜料定谷萍儿聪明有余,精细不足,有意设下这个局,让她自以为自己水遁,谷萍儿情急之下,势必沿沟追赶,这时他便可钻出树丛,好整以暇穿上衣裤,逍遥而去。却不料谷萍儿心思尽在他身上,生恐谷缜出水受凉,一时多事,竟然带走了衣裤。</p>

谷缜浑身**,叫苦不迭,却又不敢久呆,双手抱胸,钻入一片树林,山风迎面拂来,雾岚清冷侵肌,冻得他浑身哆嗦,心中只道:“他……他***,若……若这……这时候跳出一只老……老虎,可……可是方便,老……老子浑身光溜,就……就似脱……脱了毛的公鸡……”奔得太急,一不留神,踩中一根荆刺,脚掌钻心疼痛,只得坐倒,伸手拔刺,正思索如何找些树叶,遮盖羞处,忽听见“咭”的一声娇笑,空中下雨也似,落下一阵衣裤鞋袜来。</p>

谷缜一愣,皱了皱眉,慢慢穿好衣裤,抬眼望去,只见谷萍儿怀抱波斯猫,站在参天大树上,踩着一根细枝,玩耍也似上下起伏,见他望来,嘻嘻笑道:“好哥哥,这次算谁赢了?”谷缜道:“自然是我赢了,你不待我从温泉里出来,就擅自离开,分明是见我闭气功夫了得,自知不胜,临阵脱逃。”</p>

谷萍儿飘然落下,伸指刮刮脸颊,说道:“不羞不羞,你连水都没下,却来编这些鬼话。”她面皮薄嫩,纤指过去,留下几道红痕。谷缜却正好相反,胜在脸皮厚实,嘿嘿笑道:“你不认输,我又有什么法子?”</p>

谷萍儿道:“既然如此,再行比过?”谷缜眼珠一转,冷笑道:“再比你也稳输不赢,这样好了,咱们再比轻功如何?”谷萍儿笑道:“你又有什么诡计?”谷缜道:“我自有神通,何用诡计?你瞧见远处那棵歪脖子松树吗?谁先到那树下,谁就算赢。”谷萍儿道:“好吧,就再比一比,你可不许赖了。”</p>

“谁赖了。”谷缜呸了一声,说道:“我数到三,你我二人同时举步,一,二,三……”谷萍儿将身一纵,逝如烟云,杳若孤鸿,须臾掠出十丈,斜眼望去,只见谷缜才奔两丈,不觉暗笑,飞身又奔数丈,转头再瞧,忽然不见了谷缜的影子。谷萍儿心下一沉,却并不立马追赶,而是纵上一棵大树枝丫,如一只黑羽飞鸟,凌空俯瞰,这一下,方圆数里尽收眼底,只见谷缜蹑手蹑脚,钻入一片灌木丛中。</p>

谷萍儿微微一笑,展开轻功,轻点枝头,飘落到另一棵大树上,只须数纵,便到了谷缜头顶,翩翩如仙子谪尘,落在谷缜身前。</p>

谷缜忽受惊吓,不自觉一拳打出。谷萍儿笑道:“好啊,还是要比拳脚么?”一手抱着那猫,一首使个“雪鸿爪”,勾住谷缜来拳,脚下使绊,欲要将他绊到,可方才出脚,却又不忍,当即收脚,使出“千浪千叠手”,转到谷缜身后,倏忽间,伸手在他肩头背上轻拍十下。</p>

谷缜曾如未觉,转过身来,挥拳又打。谷萍儿摇头道:“哥哥,点到即止,你已输了。”谷缜闻如未闻,仍是拳打脚踢,不成章法。</p>

谷萍儿心中微微有气,使一招“无定脚”,将谷缜绊了一个筋斗,鼻子撞着一块石头,鲜血长流。谷萍儿见了,心中慌乱,伸手去扶,却被谷缜反手一拳,狠狠打在腰间,虽有内劲护体,不甚疼痛,谷萍儿心头却如被刀割了一下,难受极了,正想说话,忽见谷缜爬将起来,咬牙瞪眼,满脸是血,手挥脚舞,如癫如狂。</p>

谷萍儿瞧得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勉力拆了十几招,每到欲下重手,却又不觉心软,蓦地后跃丈余,叫道:“我,我不跟你打了……”一手捂住面颊,蹲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p>

谷缜呆了呆,蓦地一跤坐倒,瞪着眼呼呼喘气,骂道:“臭丫头,叫你跟我打,叫你臭丫头打我……”忽觉鼻酸眼热,当下揉了揉眼,才不致落下泪来。</p>

谷萍儿哭了一会儿,将泪一抹,起身叫道:“好,你定要去洗刷什么冤屈,我也由得你。”不由分说,挽起谷缜,向山中奔去。谷缜怒道:“你做什么?”欲要挣扎,却被谷萍儿拿住“曲池穴”,无法使力,转眼望去,谷萍儿脸色苍白,泪痕犹新,小嘴紧紧抿着,只顾向前。</p>

走了一会儿,忽听谷萍儿道:“到了!”谷缜定眼一瞧,前方松石错杂,抱着一座天然石室石室上书“轩辕洞”四字(为什么是四?)。原来这里地处黄山光明顶下,相传光明顶是轩辕黄帝得道飞升之所,故而这石室也被冠以大号,认为是皇帝修仙处所。</p>

谷萍儿又道:“汪直大约就在里面。”谷缜将信将疑,瞥她一眼,谷萍儿扭过头去,不与他正眼相对。</p>

谷缜知她心情繁复,不觉微叹。谷萍儿忽地将他一拽,纵近石室门户,向内窥视,入目情景,却叫二人大吃一惊,但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具尸首,居中火堆燃尽,余烬散落,一口大铁锅已然打翻,锅内洋肉汤溅得满地。</p>

谷缜见室内并无活人,当下细查尸首,却见个个面色青黑,神情扭曲,嘴角沁出丝丝黑血,观其容貌兵刃,正是倭寇无疑。谷缜心头一动,寻思:“这分明是中毒迹象,却是谁下的手?”又想到程公泽所说“偷盗砒霜”之事,这死状确是服食砒霜所致,这二者间必有关联。再看群倭容貌,却无汪直在内。</p>

谷缜满腹疑窦,反身坐在一块大石上沉思,谷萍儿却不做声,抱着波斯猫悄立门首。不多时,忽见谷缜起身,拾起一口倭刀,出了门,在远处挖了一个方圆丈余的大坑,挖毕已是汗流浃背,谷萍儿怪道:“你做什什?”</p>

谷缜道:“不可叫倭奴污了我轩辕先迹。”说罢将倭人尸首一一拽出,丢入坑中掩埋。谷萍儿默默望着他,目光星闪,若有所思。</p>

谷缜埋好尸首,忽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躲在这里?”谷萍儿道:“我听来的。”谷缜道:“听谁说的?”谷萍儿摇头道:“这个,我可不能说,但他们送命,却与我一点干系也没有。”谷缜哼了一声,瞪着他,满脸怒色。谷萍儿见他神情,心中一酸几欲吐露实言,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p>

谷缜正觉米化,忽听一个女子道:“理应在这附近。”另一女子接口道:“夫人拿得定么?”二人齐齐变色,未及闪避,两名女子已经穿林而出。一旦照面,来人也是一惊,其中一女正是银鲤施妙妙,另一个却是美貌妇人,素衣裹体,妍丽妖娆,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媚态。</p>

谷萍儿靠近谷缜,牵着他的衣袖,嘻嘻笑道:“妙妙姐,妈,你们怎么来啦?”施妙妙瞪视二人,脸色惨白如死。那素衣美妇却是半嗔半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调皮的小鬼,不说一声,就到处乱跑,害我和神通好不担心。”</p>

这美妇正是谷缜的继母白湘瑶了。</p>

谷萍儿笑道:“我都长大啦,妈还担心什么?再说,有缜哥哥陪着我,日夜呵护,天下哪儿去不得?”谷缜见她故作亲昵,言辞暧昧,心中大为恼火,又见施妙妙秀目瞪来似有极深怨恨,谷缜心中气苦:“这傻鱼儿屡屡做出绝情的事,说出绝情的话,如今又来恨我。我又何必一厢情愿,给她好脸色看?”想到这里,神色淡淡的,既不分辨,也不多瞧施妙妙一眼。白湘瑶见谷缜神态,美目中微露疑色,却听谷萍儿道:“妈,你怎么和妙妙姐在一起啊?”白湘瑶道:“原本和神通一同来的,未想到中途遇上一件事情,他值得先去办理,又恐你孤身一人,遭遇不测,就让妙妙陪我来找你。”</p>

“神通?神通!”谷缜哼了一声,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白湘瑶笑道:“我们母女之间,私底下有一些隐秘标记互通消息,萍儿沿路留了标记,我顺着找来,也不对么?”</p>

谷缜纵然不信,但涉及其母女之私,却也不便多问。谷萍儿又道:“爹爹遇上了什么事?”白湘瑶道:“西城高手伤了你赢万成赢公公,神通身为岛王,不能坐视。”谷萍儿笑道:“许久没见爹爹出过手了,可惜这次也没眼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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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妙妙见谷缜正眼也不瞧自己,但觉眼前昏黑,喉间微甜,蓦地晃晃身子,扶住身旁树木,眼泪也几乎落下来,唯有不住提醒自己:“别哭,别哭,你若哭了,只会惹他笑话……”虽然如此,眼眶仍是模糊了。</p>

谷缜虽故作姿态,眼角与光却始终落在室妙妙身上,忽见她神情恍惚,身子摇晃,心头软了七分,欲要上前,不想腰间一麻,竟被谷萍儿制住“气户穴”,动弹不得,谷缜大怒,侧目一瞧,却见谷萍儿神色凄惶,目光落向远处。</p>

白湘瑶瞧得分明,眼珠一转,温言道:“妙妙,你不舒服么?”施妙妙见问,勉力收拾心情,摇头道:“我好好的啊。”白湘瑶笑道:“没事就好,是了,你是东岛五尊之一,地位胜过我和萍儿,这里的事,还是你来做主。”</p>

施妙妙道:“夫人言重了,妙妙年纪小,见识又浅,位列五尊,已自勉强了。凡事还是由夫人决断为好。”白湘瑶笑叹道:“妙妙啊,你不是为难我么?我和这小子一直不大好,我若捉他,别人会疑心我怀有私念,萍儿又忒不懂事,如何处置缜儿,我还真没法子……”</p>

谷缜大怒,心道:“好你个贼婆娘,拐弯抹角,竟逼妙妙抓我。”当即冷笑一声,大声道:“白湘瑶,你少来鬼话连篇,今日落到你母子手里,算我倒霉,施姑娘,你也不要客气,要打要杀,谷某人一根眉毛也不会皱的。”施妙妙听了,芳心一痛,心头无比凄凉:“他竟叫我施姑娘,竟叫我施姑娘了么?”想着眼圈儿泛红,浮现出莹莹泪光。</p>

谷萍儿听得心急,啊呀叫道:“这可不成,缜哥哥说什么也是重犯,须得爹爹亲自审理,方能定夺,妙妙姐,你说是不是?”</p>

施妙妙深吸一口气,叹道:“萍儿说得是,无论他犯下何种罪孽,也须岛王做主。”白湘瑶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低下头去。施妙妙忍不住道:“夫人怎么啦?”白湘瑶苦笑道:“我知识为神通难过,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不肖,但若又他亲自处置,情何以堪?”</p>

施妙妙尚未接口,谷萍儿已笑道:“妈,你既然这样说,就该替缜哥哥多说几句豪华,叫爹不要重重罚他。”白湘瑶猛然抬头,目光中闪过一道锐芒,忽又淡淡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干预岛务?神通才智过人,自有决断。”谷萍儿笑道:“既然爹爹自有决断,那就见了爹爹,再说不迟。”</p>

母女俩含笑对视,白湘瑶忽地软语道:“萍儿,祭天不见,你的嘴巴越发伶俐了。”谷萍儿笑道:“是呀,我好歹也是您的女儿,若没几分口才,妈岂不是白生了我。”白湘瑶似乎一呆,举手掩口,“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谷萍儿也笑,母女二人遥遥相对,恰似竟媚斗妍一般,谷缜不觉暗骂:“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狐狸精生狐狸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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