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出奇?”
李来亨闻言一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下子太出乎意料了,以至于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感到了腹内绞痛。
此时大将军肚子里只有草根和树叶,这种情况下遭到偷袭,几乎是灭顶之灾。
他使劲勒了勒腰带。
冷静想一想,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山寨有两个出口。
南面出口锁子沟由火器营总兵黑有功亲自把守。
北面出口铁炉沟由骧怀将军高凌云把守。
这俩人,一个是李来亨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另一个是李来亨大舅哥。
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可攀登的地方。
所有的地方,李来亨都是亲自勘察,而且不止一遍。
可作为穿越者,李破虏很清楚,茅麓山最终失败,就是遭到了一支清军偷袭,原主一家举火自焚了。
看李来亨那么自信的样子,李破虏知道多说无益。
看他捂着肚子的样子,他又很是不忍心。
嘴唇遗存的原主记忆,竭力想张开。
他还是以更强的神经传导给忍住了。
陕北老男人的脾性,驴性子一旦上来了,说的有理不服你。
说的没理更不服你。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交流,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当,当,当
十二点了。
“爹、娘,我媳妇恐怕等急了,孝顺的儿子打扰了,你们赶快休息吧!”
“对了,这些西洋玩意我带走了,就当你们送给我的结婚礼物了。”
李破虏掖了象牙短铳,揣了单筒望远镜,抱了帆船模型。
桌钟太大,只好先存放这里了。
提起燧发枪就走。
这些都是李来亨心爱之物,十几年了一直带在身边,在他心中甚至比高翠兰还要珍贵,平时别人摸一下他心里就会膈应。
眼瞅着儿子这么“大方”,陕北老男人想阻止又拉不下脸,只好捂着肚子给老婆连连递眼色。
“这个时候想起你媳妇来了,爱,进洞房怎么还能带着火枪……对了,你的第二套方案呢?”
高翠兰还是最关心粮食问题,本来要卸枪的手一把拉住了后腰带。
什么神州陆沉,傲骨气节的,肚子里全是草根和树皮,一切都是然并卵。
米脂的婆姨就想要一家人活下去,拉住儿子的手不放。
李破虏无奈回头道:“吃炭基生命体。”
“吃、炭基生命体?”
“什么鬼?”
夫妻俩面面相觑。
李破虏叹道;“就是朱元璋祸祸常遇春老婆的方式。”
“吃……吃人?!”
两口子同时一惊。
两口子打小就开始杀明国的贪官污吏,抢明国的粮仓钱库,对老朱的那些破事儿,自然是了如指掌。
高翠兰的肚子也闹革命了,悉悉索索勒紧了腰带。
“娘,看你动作这么熟练,应该是尝过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人可不是小事,可别胡言乱语。”
“据传闻,当年咱们大顺军的战马,喝人血喝习惯了,以至于后来都拒绝饮清水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两口子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李来亨当年作为孩儿军首领,自然是亲历者。
高翠兰身在老营,也曾亲眼目睹过。
只是揭了大顺军的短,李来亨脸上有些不悦。
李破虏叹道:“当年黄巢把长安的百姓抓来吃,而且官军还将华州周边逃匿山林的百姓抓来卖给黄巢,爹你不是好读小说吗,宋江那伙人,取经三兄弟,刘备,哪个没吃过?”
黄巢吃人的传闻,在关中非常有名,说一声黄巢来了,小孩吓得就不敢哭了。
李逵吃李鬼,宋江自己都差点被王矮虎给吃了。
李来亨:“取经三兄弟那是读书人瞎编的,刘备是不知情。黄巢残暴不仁,受万世唾骂。宋江为祸山东,消耗了朝廷的实力,最终给了金国趁虚而入的机会。他们虽曾青史留名,但不可取也!”
“我的大英雄小老爹啊,五十步笑百步,咱能不能不这样?”
“你这么否定宋江,不是在戳李自成的脊梁骨吗?”
李破虏心里吐槽。
他看着李来亨:“爹,老朱吃人的传闻你应该熟悉吧,咱们还打着人家的旗号呢!”
“他这旗号还是外来的,当年方腊也是借这旗号,闹了大怂一波,这可是一直被人冠以魔教的称呼。”
李来亨自小反明,对这些很是清楚,只是旗号打的久了,差不多要遗忘了,被李破虏这么一提,他愣了一会子,随即瘫在了椅子上。
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茅麓山对抗着一群杀人狂魔,其实自身也是在给一个吃人狂魔打工。
而且,老板还是死了两百多年的魔头。
深挖的话,这家公司的商标来历也不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