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听到医生叫他,连忙上前,说:“她的儿子在外地,还没有到,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问道:“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方昊如实说:“不是,我女友租住在她家,今天回去后发现她倒在地上,叫救护车把她送来的。”
医生见是这种情况,也不好责怪方昊送晚了,说道:“病人送晚了,情况很不好,现在只能看她的意志力强不强大了。”
“谢谢大夫。”方昊心中叹息,为李奶奶感到难过,不过相比之下,他觉得李奶奶如果就这么走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否则就凭她儿女的态度,如果醒过来后遗症严重,瘫痪在床,那真是活受罪了。
凌晨四点多,李奶奶的儿子魏兆明终于到了,见到方昊第一句话,就问:“我妈平时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会突发脑溢血呢?”
“这事需要咨询医生。”方昊其实很想说一句:“你一个做儿子的,都不了解自己母亲的身体,还指望别人能知道?”
魏兆明又问:“我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方昊说:“医生说,送来的太晚了,手术情况很不好,想要醒过来得看她自己。”
魏兆明听了这话,表情显得很痛苦:“为什么就没有早点送呢?”
就凭刚才在电话里的态度,方昊早就知道,魏兆明很可能找事,便说:“这事要问你们啊!”
魏兆明眼睛一瞪:“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都在外地,难道还能飞过来不成!”
“我女朋友只是租客,不是保姆!”
方昊拿出了医院的押金条,说道:“我不跟你争这个事情,你想知道详情,就去派出所询问,包括照片、视频,我们都已经交了。另外,这是一万押金单,请把钱转给我。”
魏兆明没想到,方昊的心思这么缜密,什么事情都想到了,押金条对于报销很重要,他如果强行不给钱,将来麻烦的还是他自己,只能捏着鼻子给方昊转了账。
方昊等钱到账了,把押金单交给魏兆明,就离开了医院,驱车返回家中。他洗了澡,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给尚小萱发了条信息,说明了情况。
尚小萱马上语音通话,得知李奶奶很可能醒不过来,又哽咽起来,方昊劝她不要难过,以李奶奶家中的情况,这么离世,或许也是一件幸事。
尚小萱擦了擦眼泪,知道方昊没有休息好,让方昊好好休息,方昊也让她别太伤心,人生在世,世事无常,许多人都只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之后,方昊又告诉尚小萱,如果李奶女联系她,千万不要单独见面,一定要联系他。
尚小萱答应下来。
一觉睡到早上九点,方昊虽然还有些犯困,但生物钟告诉他,睡不着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李奶奶的儿女没有打电话给她,他又联系尚小萱,尚小萱告诉他,也没有联系。
之后,方昊联系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告诉他,李奶奶的女儿也到了,双方都表示不想再治疗,甚至已经开始争夺财产了,刚刚才在医院吵了一架,被警察带走了。
方昊为李奶奶感到悲哀,吃了这么多苦,把儿女拉扯大,他们也都有了优渥的生活,没想到养了两只白眼狼。
这两家忙着争财产,暂时应该是不会动歪脑筋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把对方想得太坏了,但这年月,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方昊洗漱之后,正准备下楼去吃早餐,朱俊达的电话来了,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拜访雕刻大师潘周明。
方昊和朱俊达约好在潘周明的工作室碰面,去简单的吃了点早餐,又在工作群里说了一声,就驾车前去拜访潘周明。
方昊下车,看到朱俊达正跟一位满脸络腮胡,看起来才只有五十多岁,浑身散发着艺术气息的老人交谈,想来,这位应该就是潘周明了。
朱俊达看到方昊走来,笑着说:“潘老,这位就是方昊了。”
“是位年轻俊才啊!”潘周明能够感觉到方昊身上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
方昊伸出手,客气地说道:“潘老您好,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潘周明跟方昊握了握手,哈哈笑道:“我可听小朱说了,你对各类雕刻工艺的研究很深入啊,我还巴不得你能常来呢。”
“过奖了。”方昊谦虚地笑了笑。
客套了一番,潘周明带着两人进门。
这里说是工作室,其实是一座粉墙黛瓦的厂房。前厅是展览区,陈设着各种木雕作品,有屏风、壁饰、挂饰、摆件等,有人物、山水、飞禽、走兽、花卉、鱼虫等,还有以历史故事为题材的大型创作,每一件都异常的精美,工艺精湛。
就比如说其中一尊紫檀雕寿星像。
可以看到,一寿星端坐假山之上,其着大袖宽衣,一手托如意,一手持仙桃,膝下有九名童子嬉戏玩闹,人物神态生动传神。
整体活用圆雕、高浮雕技法,寿星衣褶自然流畅,胡须亦纤毫毕现,而观寿星与童子之面容,满溢喜气洋洋之感,栩栩如生,可见作者雕刻功力之深。
可能是为了考究方昊的水平,潘周明还邀请方昊点评一二,方昊客气了一番后,也对着几件作品,侃侃而谈。期间,潘周明在旁边还不时问一些问题,方昊也一一回答,到最后,潘周明的眼神越来越亮,对方昊也越来越欣赏。
参观了前面的展览区,三人走到中间衔接处,这里是一座四合式庭园,整座建筑坐北向南,青砖灰瓦,主体是砖木结构,建筑多采用硬山房形式,变化不多,翼角起翘平缓,显得沉稳端庄。再加上北方冬季寒冷萧瑟,冬春多风沙,建筑封闭感较强。
所以不同于江南园林的风韵,这处园林彰显北派浑厚平稳的传统建筑构思和营造方式。
参观了园林,接下来就是潘周明真正工作的地方了,这里也看起来古色古香,摆放着一些还没有雕刻完成的作品。
还有一些作品,虽然完工了,但潘周明认为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当然,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潘周明会经常审视它们,从中汲取一些经验。
潘周明让大家入座,让秘书给他们泡了茶,接着便进入正题,说起牌匾雕刻的事:“小方,你是准备在我这里学习,再自己雕刻吗?”
方昊笑着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准备自己先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想再麻烦您出手。”
“挺好,不过有一点,我先问一下,你是单纯觉得好玩,还是真想学?”
“是爱好!”
潘周明笑着点了点头:“有爱好,才能深入学习。那接下来,你再谈一谈对木雕牌匾的理解吧。”
“好的。”方昊把记忆中的资料,挑选了一些重要的知识点,讲了出来。
“好,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
“来,我给你们讲一讲,这门手艺的一些讲究。”
潘周明对方昊的态度很满意,他起身,带着两人来到工作台前,上面正好放着一块还未完工的牌匾。
潘周明告诉方昊,古代制作牌匾,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加工时,要用两年以上猪血腻子填缝、刮平,五至七道大漆做底,阴干打磨后上三道桐油。
此外,还有独特的剔光、修圆秘法,可以让牌匾上的字无论阴阳刻,远看都有立体效果。所以如果欣赏到古代流传下来的那些精品牌匾,可以感受到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无论是写景状物,还是唯美抒情,无一不是寓意深邃。
诸如此类,方昊虽然记忆中也有这类信息,但看到实物,还是让他感慨工艺的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