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管沈忠虽然不明白夫人心头所想,但看到那块玉佩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这是今日下人们替少年换衣物时在他身上找到的,如此一个已经沦落到饿晕街头的小娃娃,身上竟然会有如此贵重之物,这叫人如何不感到奇怪?
那块玉佩的确是叶无双之物,以老瘸子的说法那是他在捡到还是婴儿的叶无双时,襁褓中放着的随身之物,少年知道这块玉佩值钱,只是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困境,可哪怕每次不得不饿肚子的时候,他都没想过卖掉玉佩,从前没想过,如今更不会想。
虽然他曾对老瘸子说过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可终究不过是一位十岁少年,哪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于是这东西也就化作了那仅存的一点念想被他时刻带在了身边。
大主管身在侯府这么多年,为人也是极为小心谨慎,面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和一块令夫人心绪不宁的玉佩,他下意识的产生了怀疑,本着自己的职责问了一句:“夫人会不会弄错了,毕竟长得像也不代表就是您的故人之后,一块玉佩更是说明不了什么。”
姬灵兰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不愿意去多想,毕竟那年叶家的惨状如今依旧历历在目,曾经最好的姐妹连全尸都没落下,贼人只是用了一把火,便将叶家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或许这个少年是在那场灾祸下侥幸活了下来,亦或许他只是捡到了这块令牌,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早就无从考证,只道是她希望这位少年是叶家的后人,那他就是叶家后人。
“沈忠,那位少年交给你了,我要你如对待文昭那般待他,可明白?”
大主管闻言沉默了许久,夫人口中的文昭是沈家三公子,因为某些原因这位三公子自小在家中便是备受疼爱,以夫人之言,那便是要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当成侯府世子来对待,这让他很是为难,但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思索再三,他试探的问了一句:“此事可要书信告知侯爷?”
姬灵兰摇了摇头,将玉佩递给了他。“把东西悄悄还给那少年,侯爷那边,待他们回来再说。”
……
第二日清晨,叶无双早早起了床,在大主管沈忠的带领下来到了西院,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给他讲了许多关于侯府的规矩,虽然繁琐复杂,但好在少年足够聪慧,也记下了一个大概。
西院有一个沈家承天命设立的学堂,也住着许多朝臣的亲眷,当今天子为了朝中大臣们后代的教学,这才在下诏将诸多朝臣亲眷接到了沈家,当然这样的由头听起来很是不合理,少年不解,问起大主管,他也只是神情凝重地叮嘱了一句“不该问的别多问”。
刚一到院内的正堂,少年发现里面有许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安坐一堂,认真听着先生讲解书文,沈忠嘱咐了少年几句,让他进去听学,随后直接离开。
叶无双的突然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这个偏远小镇到来的少年也露出来些许尴尬之色,堂上的先生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皆是那般中规中矩,气质非凡。
“你叫什么名字?”先生看着叶无双问道。
“在下叶无双,初到沈府,大主管带我至此修学。”
这时,学堂内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突然开口道:“哪儿的野小子?也能同我等一起修学?”
先生看着叶无双,示意他进来。“我叫莫逸安,今后你可称我为莫先生。”
说完,只见莫先生走向那出口伤人的公子哥。“有教无类,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学生,公孙宁!站起来听课!”
那被称作公孙宁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顶撞先生,只是转头瞪了叶无双一眼,随后乖乖地站了起来。
叶无双不以为意,来时大主管跟他打过招呼,在这儿修学的同学们大多都是权贵名流的子弟,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不喜做无谓之争的人,曾经在燕北时被同龄人欺负也都是淡然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直接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时,身后有人拿手戳了戳叶无双的背,他过回头一看,是一位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双大眼清澈灵动,笑时带起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只见她眨了眨眼,轻声提醒道:“小弟弟,你惨了,那公孙宁是个小混蛋,招惹了他没有好果子吃的。”
叶无双点了点头,轻声致谢。“多谢姑娘提醒,其实无妨的,最多就是挨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