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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会有分歧,或许也算不得分歧,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他喜欢而且满足于听取汇报,而我则喜欢深入到一线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且我认为乡镇已经是基层,不少事情镇里的领导完全可以也有能力了解到真相,没有必要只满足于听汇报,而且这与眉毛胡子一把抓不是一回事。
那么,之所以除了书记之外还会有人反对,则关键因为减少了环节,必然地要侵害减少了的环节中的既得利益人的利益。所以,分歧便演变成了我们之间矛盾的第一次公开对抗。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至镇里发生了机关干部集体上访,书记把责任全部归罪到“我的挑唆”上引起了县委的重视才有所改变。——事实总是这样,无论你是不是不屑辩论,只要你不说话,就不可避免地要承担“罪名”。
县委派组织部长亲自前来解决我们镇的上访问题,因为至当时只听说过工人农民上访,机关干部上访在我们县尚属首例。部长是位自乡镇干起的干部,办起事儿来颇有些门道。他没有去接触上访人,而是把我们两个党政一把手叫到了一起。
这是我以镇长的名义参加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也是我第一次面对如此高级别的领导干部,所以,我很庄重,之前曾认真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
部长进门便坐到了会议室正中央的国旗下面,说明今天他是最高首长。他黑着脸,半晌不说话,只是把目光不停地从书记转到我,又从我转到书记。
为了缓解这种冷得让人发抖的寂静,书记不停地给部长敬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很熟识,但都被部长以严厉的手势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烟空自拿在手上,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一脸地尴尬。
部长仍是不说话,恍若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拉开随手携带的那只精致的真皮公文包,缓缓地摸出一包香烟来,认真地揭开封皮,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而后随意地把烟盒放到桌上,手中的烟却是先放到鼻上用力去闻而不忙着去点,待书记掏出打火机,却未及他给点上,部长已自顾自地打火点燃了,满满地吸了一口,而后烟自口鼻喷涌而出,一时间便把自己笼罩到了烟雾里,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却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的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无疑加重了他故意要施予的压力。
事实上,直到我的手心出了汗,对了,顺便交代一下,手心出汗是我高度紧张的表现,只要紧张,手心便会止不住地出汗,他才习惯地环视了一下只有我们三人的会议室,仿佛刚醒过来似地开口道,都到齐了,现在开始。说着,他把烟蒂扔进了面前桌上的烟缸内,见仍燃着,便又捡起来,用力地摁灭,仅这么一个动作,我便感觉到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果然,他又开始说话,声音浑厚却不乏较真儿,而且直奔主题,说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咱们镇机关干部上访的问题。这可是个大局,什么是大局,稳定就是大局,离了这个大局,什么也无从谈起。说着,他用目光逐一盯了我和书记一遍,象是在征询我们对他谈话的意见。
其时,我只知有三分之二的机关干部在上访,却并不知其中的缘由,所以虽有同感,却是无法表态,而书记显是刚才受了冷落,心里正烦,低着头,不肯说话。
见无回应,部长接着说道,我今天可是捧着尚方宝剑来的,这样吧,我只问一句,咱们这届班子到底还能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话意明确,意即生杀全凭他临机处置。
虽如此,既不知原因,我也只能沉默以对。
此时,书记抬起了头,态度坚决地说,能,我们向组织保证,一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显然也包括了我。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部长不相信似地把目光转向了我,他看我的目光始终是友善的,这是我做镇长以来的第一次,让我甚是感动,未及思考,便坚决地点了点头。
几天呢?见我们两人都表了态,他的语气友好了些,轻声地追问。
我正思考着,书记已先开口说话了,至少得一个月吧?因为,因为我明天便要出发,到上海开一个招商会,跟县长一起,恐怕得十多天的时间。
提及招商引资,他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因为县委刚到思乡镇开了现场会,重点对思乡镇的山区综合开发项目进行了观摩,并给予了充分地肯定。
由于综合开发项目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工业做支撑,而思乡镇既无资金上的优势又无技术上的优势,所以只能靠招商引资。
尽管其时县委已开始号召招商引资,他却始终认为那是一种卖国行为,并无多大热情,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那架势便是出了任何问题本人概不负责。一旦项目得到了县委尤其是书记县长的一致肯定,他又把功劳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他是思乡镇的一把手,功劳自都是他的。
我不得不佩服他态度转换的速度,自那以后,他便把招商引资牢牢地抓到了手中,三天一个招商会,五天一个洽谈会,花了钱,不仅没有招进一个项目,而且据说还受到了正全力抓招商的县委的一致肯定。
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次机关干部上访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招商引资——花了钱,不见外资,机关干部的工资不长,领导干部专车的档次却在蹭蹭地往上升,美其名曰工作需要,岂不成了搞腐败的挡箭牌?“淘金者”态度激烈,却失之偏颇,其时招商引资确十分不易。
再说部长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一个月?不行,绝对不行,不过,招商引资也很重要。我曾听说,部长跟县长是同县老乡,自然不会反对县长的决定。于是,象下了最大的决心似地,他继续说,我看还是这样吧,书记抓招商引资,镇长抓稳定,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书记两手对搓着,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被部长用眼色制止了。书记自是要反对,他总是对我不放心,唯恐我捅了他的漏子。
我相信,他应该知道,上访主要针对他,正如他向县委所汇报的那样,部长必定认为果真是我煽动起来的,这应该是他来之前而绝不是现在才做出的决定。——谁点的火,就叫谁去灭,是一招妙棋。
那一刻,我的大脑特别灵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但这毕竟是我做镇长之后接手的第一项任务,而且是由上级组织部长亲自委派的,组织部长可是吃罪不起的人物,尽管我意识到其中可能有诈,但还是勉强点了头。
见我点了头,部长难得一见地笑了笑,却加重了语气说道,不过,一个月可不行,我只给三天时间,记住了,只三天,至少不能再到县委县府去。说完便欲离去,书记便挽留他吃饭再走,而我却只陪着笑,愣是不说话,因为我上厕所时听到了他秘书与司机的小声议论,说是临镇的书记刚从欧洲回来,中午邀部长前去,让书记作陪。
书记不明就里,死拽硬拉非要强留,部长嘴里说着“忙”,脸上已是不好看了。
我便劝道,吃饭,还是下次吧。
或许因我帮他解了围,部长脸上愧疚稍现便已隐了去,哈哈大笑,说还是镇长明事理,待招商引资和稳定双丰收时,我一定前来,大干三百杯。话里难免夸张,人已是登车而去。
我和书记对视了一下,竟莫名其妙地觉得他有些可怜,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他为我创造了一片发挥作用的空间,便善意地冲他笑了笑。
未及回转,他的电话便响了,我自是知道原委,却见他接过电话之后,一脸的神秘,随即又神气起来,道了一声“忙啊”,便登车绝尘而去。
我突然感到好笑,笑他人,也笑自己,便放纵地哈哈大笑起来。
既已应承下来,便要努力做好。这是我一贯的处事原则。我原以为,凭着我和“淘金者”之间的交情,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事情,尽管我还不知道是谁为何上访,而这恰恰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因为这样我更能保持客观的态度。
先从组织者入手,犹如战争中的“擒贼先擒王”。我很快便形成了解决问题的大思路,不仅暗暗自得。先有一个大的框架和具体实施的计划,是我做事的习惯。
或许由于太过顺利的原因,那时候,对于解决农村问题,我不仅不象书记他们那样悲观,反常常为自己解决农村问题的能力而感到自负。
我认为,农村原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因为农村人是善良的淳朴的,只要真心待他们,遇事肯同他们商量,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多尊重他们的愿望,尽管他们的认识水平很低不容易达成一致。
这主要是我们工作的问题,习惯于命令而不屑去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其实,只要思想通了,常常会事半功倍,因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心都肯掏给你。这是我当时对于农村工作的一点儿基本看法和做法。
这次却不同了,原因是:按照部长的要求,书记必须把上访情况向我做全面交待,他却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把我负责解决上访问题的消息给捅了出去,因为他原就希望我那位做副书记的同学去管,并不希望我插手,我认为,除了我刚才提过的原因,便是他不能让我太过突兀,似乎我的突兀对他是一种威胁。
如此,我的工作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因为我根本无法了解到真实的信息,他们明显在躲着我,偶尔碰上了,出于交情实在不能不说话,也尽是些吃了喝了哼哼哈哈之类的事儿,从不肯多说点儿什么。
但我坚信,这只能是一时的误解,截然不同于我那位做副书记的同学——他见机最快,我当选镇长后,他是第一个向我表示祝贺的人,尽管我们是在厕所里似乎是偶尔碰上的,但我敢肯定他必定是故意跟来的,因为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打开了水龙头把水弄得哗哗地直响,他只轻轻地跟我碰了一下,话也只有一句两个字的“祝贺”,他表现得如同做地下工作一样,人也很紧张,或许因为当时刚出了结果,情形还不是很明朗,他在公开场合的面是冷的,似乎我们之间毫无干系,话自也是不肯说的。
及至县委按人代会选举的结果宣布了我的任命,或迫于形势,也可能出于嫉妒,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便形同陌路了,他因此得到了书记的信任,俨俨便在做着镇长的工作,可以说他是实际上的镇长。
迫于无奈,我决定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去找老贺。老贺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对发展山区经济颇有一套,却偏喜说怪话,揭领导短。他们毕业的那个年代,正是人才极度匮乏的时候,他的同学都已纷纷做了领导,唯独他还在原地踏步走。
想到这些,他便心理极端不平衡。因为在他看来,他正是按照自小便接受的“实事求是”的教育去做的,他甚至可以称得上这方面的模范。他想不通,长期养成的习惯又改不了,更何况此时的他早已声名在外,想改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破罐破摔,更加怪话连篇。倘若老贺有一天不说话或者请假一天,人们立马便会觉得咄咄怪事,仿佛缺少了什么似地。
不过,老贺却也为一般干部挣得了不少利益,譬如有一次机关分苹果,由于分管机关的副镇长得了好处,供货商便只给领导们准备了几箱大的,一般干部则只能吃小的了。帮忙卸车的老贺意外地发现了这个秘密,说是意外,其实不少人早就发现了,却都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有人便做了个套,故意让老贺“意外”发现。老贺立即大叫起来,迅速地把消息扩散开来,搞得副镇长无地自容,只好要求供货商全换成了大的,暗中自然也要把吃到嘴里的一千元好处费如数退还了。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既如此,自有不少人暗中支持,老贺更加肆无忌惮了,吃亏的却只有老贺自己。到了书记这一任,倡导自由组合,有人怀疑主要是针对老贺的,因为老贺总是让领导心里犯堵,嘴上又不好说,撵又撵不走,治又治不了,自是让人上火发急。事实是,对于老贺这方面的“特长”,不少人暗中鼓励归鼓励,自由组合却没人肯要,老贺便带着工资失业了。
人其实是世界上最低贱的动物,因为其思想,短时间的无所事事或许还能够逍遥自在,时间一长,问题便来了——有人发现,老贺变得沉默寡言了,终日里只绕着镇政府转,头发白了一片,却也无法:各部门都是自由组合的,没人肯要,除了怨自己不争气,还能怪谁?
恰于此时,我向书记讨了管区主任的差使,便组合了老贺。这当然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老贺感激万分,书记也因为正担心老贺闹事无法处置而打心眼里喜欢。
与老贺一起共事,我才发觉,老贺其实是蛮有思想的,心肠也软,只是说话嘴不应心,略显直露了些。所以我特看重他,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终究远胜于今,他后来果然为山区开发项目做出了重要贡献。为此,我们成了挚友,尽管他对我说话同样不客气,但作为一名老同志,他打心眼里还是蛮尊重我的,而尊重往往是相互的。
所以,我决定去找老贺,原是有十分把握的。谁知,敲了半晌门,门才开了,见是我又咣地一声关上了。我不明就里,边用力地敲着门,边高喊着老贺。这时候,屋里的灯也灭了,我便疑心他喝了酒,因为他开门时便满面酒气。可只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却又突然亮了,随即又灭了。如此反复了几次,蓦然传来了他婆娘“没良心”的骂声。
老贺在外面人五人六地象条汉子,在家里却是十足的妻管严,这骂声显然是针对他的。山乡的冬夜是寒冷的,冻得我直发抖。原来两口子在吵架!我咕噜着,本欲再次敲门问个究竟,想想两口子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古语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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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离开,院内却响起了老贺一惯地踢踏踢踏地脚步声。临到院门时,他的脚步明显放轻了,但没有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着,声音也仿佛怕人听见似地压得极低,镇长,你走了吗?
我故意吆喝着,没走,快开门。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镇长,门,我是不能开的,您的来意,我清楚。我正感觉要解释点儿什么,他又接着说,什么也别问了,镇长,我是坚决支持上访的,有什么事儿,你最好明天去问小苏,不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镇长,我要睡觉了,对不起啊,害你受冻了啊。临末,他又加了一句,他显然是穿着单衣出来的,我甚至能够听得到他牙齿的不断抖动。说完,他便踢踏踢踏地回屋去了,途中传来一声夸张的喷嚏。
我细细地琢磨着老贺的话,分明已明确地告诉了我,上访的组织者就是小苏。
小苏是跟我调来思乡镇的同一年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据说父亲是县城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县城里有房子,住单身,虽然说有些才气,但何以会有如此的号召力,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及至见到他,更让我吃惊不已:只见他不修边幅,胡子不刮,头发未理,与其说是一个朝气蓬勃有文化的年轻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此时已近上午十点,他却刚从县城赶回来,据说自从他竞争答辩某站所负责人失利之后,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上班经常迟到,而且对镇里的工作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似乎没有一处能够合他的意。
关于那次答辩,发生在我做管区主任的晚期,曾有人撺掇我去参加,我知道,那是一个握有实权的部门,但同样也是个业务性较强的部门,我是绝对不能胜任的,我从来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因此,凡是认识我的人都认为只要我答应了的事儿,可能就是能,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其实不然,前面已提及的后来所发生的事也完全能够证明这一点儿,只不过我说的少一点,便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水平高低,具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还是应该清楚的。
事实上,小苏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却被另一位据说是书记不论远近的亲戚占了先。
书记的这位亲戚据说最会走上层路线,群众威信当然不如小苏高。后来又听说,这位亲戚的占先并不是书记亲自出的面,而是由我那位做副书记的同学具体负责操作的。这就象在哄弄傻瓜,傻瓜也知道其中的关窍。
未及我说话,小苏已自问自答地讲起来,态度诚恳,不加任何修饰:是为了上访的事吧?对,我是组织者,而且我发过誓,不达目标不理胡子。
原来他不理胡子居然是效仿一些前辈为了表示决心的,完全的孩子做派,我感到好笑,却仍板着脸,我不能给他好态度,便两眼紧紧地盯着他,我相信自己的目光具有穿透力、震慑力,不少人也这样说,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群众,而是一名干部,此时的我必须给他以足够的压力,我相信自己已收到了这样的效果。
果然,尽管他仍在慷慨激昂地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些怯,为了更多地了解其中的原因,我故意不插话,任其竹筒倒豆子说个够:是老贺告诉你的吧?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为了交情,他居然违犯我们关于保密的约定。这老小子!
责备显然并不严厉,或许他顾不上责备,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思路被打断,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思路被打断,不仅需要费脑力,感染力往往也会突然不够了。他仍在说着,我们原打算叫上你的,可你既然做了镇长,虽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我们还是不想给你惹麻烦,上访毕竟不是光面的事儿,尤其是领导干部,更不能这样做。
后来,我了解到,他说的确是实情,并不单纯有我当时认为的他在讨好我的想法。由我去负责解决他们的上访问题,他们跟我一样,也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最让我不能接受的,还是自从他们得知我负责这事后,迅速地便把我从联合对象推到了对立面,而且迅速地订立了攻守同盟,不仅严密地封锁消息,居然还派人跟踪我。这是严重的信任问题!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做派显然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坏印象,他们仍对我一如既往地尊重。
他原想继续说下去,我不满于他的做派,突然打断了他,用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冷得厉害的声音说道,你是有私心的。
他愣了愣,有些难堪。我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突然间地打断对方的节奏就象骨头里突然间嵌入了钢钉,往往容易受到这样的效果。
对,我是有私心的,难道他们就没有?他所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书记他们,话语开始变得急躁,正中下怀!
他们?先不说他们,先说你自己,年纪轻轻三十不到,头发不理,胡子不刮,还象个机关干部吗?此其一;上班迟到,终日里东游西逛,正事不干,是不是自以为了不起是英雄?此其二;即使我不是你的领导,是一般同志,一个老大哥,便可以派人跟踪?此其三;有了问题,不向组织反映,煽动组织上访,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观念?此其四。……我一、二、三、四地扳着指头讲着,不觉有些激动,激动便容易急躁,但理直便气壮,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正欲再敲打他一下,让他去做工作,这可是解决问题屡试不爽的招法。
他却突然昂起了头,再次倔强起来,因为他的支持者此时涌进了办,把个办塞得满满的。说起来悲哀,当时,我连办公室也没有,所以只好把他请进了办,他的支持者自是很容易便找了上来,声援。
最难解决的便是群访,七嘴八舌,众口难调,不仅不利于解决问题,而且群情激昂目标全部对准焦点极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让处理者大为头疼。
凭着多年农村工作的经验,那一刻,我的头脑突然异常清醒起来,首要的便是要平息情绪,这需要处理者冷静果断,一招制敌,否则便成了夹生饭,橡皮糖一样嚼不烂扯不断,沾上了你,总让你无法脱身,除非动用手段,而动用手段往往只能图一时痛快,容易激化矛盾,不利于问题的最终解决,即使勉强达成妥协,必然也会留下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