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便成为了一个无法被青年认可的选项。
顷刻间,青年身上的衣物便以尽成烂絮,被那慷慨的血染做一片赤色。
“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谁?为什么要杀了加菲尔德?”
又一次将瞄准自身要害的匕首挡下,不顾小臂被利刃蹭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顺着尚未散去的劲力,樊海欺身而上,探出两手,试图用臂上垂落的绷带纠缠向对方手腕的同时,低声喝问。
他的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袭击者仍旧一丝不苟地维持着压制的态势,只是稍微一抖,便像是便戏法般将双手从束缚间脱出,甚至还趁着青年询问、气息稍有紊乱的空挡,又一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狠狠地在其腰际撕咬下两片血肉,进一步扩大了自身的优势。
她的面貌极美,甚至带几分足以影响意志不坚者的妖媚,但那双眸却犹如死水般空洞而不起波澜,一如其动作,好似精准的机械般,出力均匀、轨迹标准。
“原来如此……”
低声喃喃着,终于想通自己从对方身上幻视到的既视感究竟由来何方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硬顶着将要被对方的匕首从肩胛处刺落的危机,矮身,贴身猛撞,紧接着,又趁着对方身体被震住,因而柔软不再、僵硬生涩的一瞬间,一手捏住其肩胛,一手探向腰侧,全身发劲下,奋力将其向着身侧已然无人的熊熊火海掷出。
木与石轰然破碎的声响在耳畔炸开,随之而起的便是飞扬的尘埃。
凝神戒备,但直到扬尘落下,也没有等到猎手的又一次突袭。
通过地面上,那不知是被砸穿还是烧塌的空洞,沉默的猎手独立在被群焰环视的空地上,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摆被正被贪婪的火舌舔舐,只是仰头,遥遥地向着此处投来最后一眼,虚虚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而后扭过头,从大开的破窗口跃下。
再之后,快速确认过托鲁·加菲尔德确实已经死在先前那声枪响之下,而身处其办公室内的,不过是一名由相关道具幻化出来的激发式替身后,樊海拖着冒险冲入其中收集资料的威廉,堪堪撤离了这栋即将为大火吞噬的楼宇。
“剩下的,不过也就是些,我去找人处理伤口,以及等待你们到来时,发生的小事了。”
没有刻意去提及亚实的存在,坐在与理事对角的软沙上,樊海面色镇定地完成了他的陈述。
支着双手沉思了许久,理事大抵是终于认可了他的叙述,瞥了一眼身侧被装入透明袋中的染血笔记,以及半颗已然变形的弹头,伸出手,轻抚着其上那半枚星痕,终是发出叹息:“……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樊海同学,剩下的我会自己去调查的。
“以及,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先以修养好身体为重吧。”
他说着,匆忙地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证物袋,便要从身旁自行开启的窗口跳出。
临行前,他突然回过头,发出疑问:“你真的没有看过其中记载的内容吗?”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难道你就会相信我吗?”樊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轻轻颔首,理事不再多问,转过身,黑色的巨鸦腾空而起。
而后,便是许久的寂静。
“……阿海,你其实,还有事瞒着我们吧?”
沉默至今的发小终于抬起眼,向着自己的好友递出手中刚削好的苹果拼盘。
“毕竟我们是一直一起长大的,你瞒得过别人,但你瞒不过我。不过我愿意相信你。我是知道你的,你一定是有着什么想法暂时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并没有提出质疑,云桦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放松地仰躺在软沙上的青年,犹如温和的风,将自己的包容给予:“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于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要依靠大家的力量,总会有办法的。
“假使日后你有无法面对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同我、同大家说,哪怕是再大的危机,我们都肯定会愿意支持你,成为你的力量、你的后盾。”
微微愣神,樊海最终接过了对方递出的果盘,露出笑容。
“谁知道呢……”
他以仅有自己一人能够听清的声音低声喃喃着,任由味蕾被苹果的香甜所充斥。
于是,短暂的休憩到来。
客房内的气氛又一次恢复至平常的平顺和谐。
而在青年的身后,无人留意到的角落中,一个最新购置的素白色终端,于暗处,静静地散发着犹如呼吸般的微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