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乌黑的裲裆铠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八千北府军松散地排布成战阵,士兵与士兵之间都有一些比较大空间,他们安静地等待着刘牢之的一声令下。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每个背上背着强弓,腰挂箭壶和一把重刀。他们两脚夹紧马腹,随时都可能朝前面的敌人扑去,胆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存在,一个个连人带马都显得气定神闲。
手里提着马缰绳,而身体却是悬在战马上面,站在后面注意着八千北府军的何越心里暗忖,要是这些骑兵都装备了马镫,不知道他们会发挥出怎么样的攻击力。
马镫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明,何越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这个简单的发明让马儿像是插上的翅膀,骑兵也因为它而成为冷兵器时代的主角。但是他不敢现在就把马镫拿出来用,因为自己没有战马,这种好东西必须要让自己先用,不然一面世,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世界,尤其是北方的胡人,若是装备了这种简单而有效的工具,将变得更加难以抵挡。
随风飘扬的将旗下面,刘牢之和手下的士兵一样,同样的装备,只是他胯下的坐骑更加高大神骏。他的目光在对面流寇的战阵中扫来扫去,等待着最好的时机,战场上的刘牢之不愧是东晋猛将,在这样气氛压抑的战场上依然显得沉稳大度,让后方的何越看着心里大为赞叹。
双方战阵静静地对峙着,谁都没有率先发动进攻,做为以铁骑为主的北府军虽然人数远不如流寇的军队,但是因为是全铁骑的关系,所以战斗的主动权握在刘牢之的手里。这些北府军久经战场,训练有素,在这样的对峙中当然不会出现紧张的情况。
不过对面的流寇就不同了,这些乌合之众都是拼凑出来的,在这样威名赫赫的对手前面,他们感到压力。战阵成型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后阵的何越已经看到流寇的战阵中出现松懈。
攻,这些流寇根本不适合战阵攻击。守,现在刘牢之不去攻打他们,无处可守。跟北府军的士兵相比,这些流寇实在是太嫩了。
对面城墙上传来战鼓的声音,孙恩果然忍不住要出兵了,确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无计可施,只能让自己的军队朝北府军冲来,要是再这样对峙下去,流寇们恐怕连最基本的战斗力都会消失。
没有经过多少正式交战经验的流寇在听到后面催促的战鼓声之后,在几个首领的带领下朝北府军奔来。完全没有计算双方之间的距离,一开始就狂奔而来,这样的情况落在何越的眼中让他暗自摇头。
战阵前面的刘牢之见流寇狂奔而来,不徐不疾地拿下自己背后的强弓举在手里,他身后的北府军之后也跟着举起强弓。
上箭,开弓。刘牢之在流寇们刚刚进入射程,便将战弓仰角朝上,接着他粗壮的手指一松。响亮的鸣镝在战场的上空响起,他身后的士兵跟着射出手里的箭支。
弓弦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颤动声,接着便是箭支在空中飞掠发出的声音。半月形的箭支从天而降掉在流寇的队伍之中,此时流寇最前头的队伍刚刚进入最后排北府军铁骑的射程范围。在如雨点的箭支落下的时候,刚刚还杀意十足的流寇被这一轮箭射杀了不少。
原本就没有多少阵形可言的流寇在这群箭雨落下之后变得更加凌乱不堪,而在他们的面前是这时代最强悍的军队北府军,站在后阵的何越都替那些狂涌而来的流寇忍不住担心。
鸣镝箭在战场的上空再次响起,八千支箭飞快地朝前方射去,又是一排排的流寇在箭雨之中倒了下来。
两支箭射出之后,刘牢之身后的将旗朝前斜指,战鼓声从战阵之中传出。队伍最前面的刘牢之拔出佩戴的长刀,一手抱住马脖子,两脚一夹马腹,率先朝流寇涌来的流寇冲去。他身边的亲兵飞快地上前,接着带动第一排的北府军士兵冲杀上去。
流寇如潮水一样流进第一排北府军铁骑之间的空档之中,北府军铁骑手里锋利的重刀扬起落下,沉重的重刀一下子令战场上鲜血飞溅,一道道红色的血柱从流寇的身上暴溅出来,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第一排的北府军才刚刚砍死身边的流寇,第二排铁骑已经挨着第一排的士兵朝前推进,铁蹄践踏在死亡的流寇身上越过第一排的同伴冲进流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