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想亲自出征,枢密使和宰臣上奏说:“京师是天下的根本,虽然四周有变乱,皇上应该居中镇守,只须命令将军出征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带兵(无烦躬御士伍)。”
李存勖回答:“元行钦讨伐叛乱没有成功,李继岌的军队还留在巴蜀、汉中,已经没有可以使用的将军了(余无可将者),只能我自己统帅军队了。”
枢密使李绍宏等人说“:陛下靠谋臣猛将取得天下,现在一州之乱就说没有将军了,是为什么呢?总管李嗣源是陛下的同族,创业以来,艰难百战,哪座城没有攻下?哪处贼兵没平定?威武之名,响彻中外,按我们的计划,如果让他征讨,邺都的贼兵一定能平定。”
李存勖平时宽宏大度,但自从杀了郭崇韬之后,太监伶官纷纷进献谗言,慢慢的国家大事都听这些人的话了,于是渐渐有了猜忌之心(繇是渐多猜惑),不想让大臣们带兵。
李存勖听了奏议后说“:我要靠李嗣源保卫,你们再选别人。”大臣们回答说“:按我们的意思,非李嗣源不可。”河南尹张全义也上奏说:“河朔事多,拖久了则生祸患,如果依靠李绍荣等人,不见得会成功。”李存勖只好命令李嗣源带兵讨伐。
李嗣源率领大军到了邺都,在西南角扎营,接着又进军到观营门外扎营,并且下令各军天亮攻城。
偏偏这一晚城下的军队作乱,上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好戏逼李嗣源做了皇帝。天亮以后,大军拥着李嗣源和霍彦威进入邺城,又被皇甫晖等人威胁,李嗣源只能说假话骗他们才得以出城。
当时李嗣源管理镇州,天亮时,准备回到自己藩地,并且向李存勖上表请罪,第二天到了相州。李嗣源一天中四次派出使者上书陈述。李存勖派李嗣源的儿子李从审和白从训带着诏书给李嗣源,但走到卫州时,李从审被元行钦抓住,诏书无法送到李嗣源那里。
元行钦请李存勖驾临汴州,李存勖立即从京师出发
李存勖的车驾从京师出发到了荥泽,以龙骧马军八百骑兵为前军,派姚彦温监管,姚彦温走到中牟,率领部下投奔了汴州。此时潘环守卫王村寨,有粮食几万斤,也投奔了汴州。因为当时李嗣源已进入了汴州。
李存勖听说各军跑路,精神沮丧,到了万胜镇便下令回师。登上路边的荒坟,摆好酒看着各位将军流泪。突然有当地人献上野鸡,李存勖便问他这座坟叫什么,回答说:“当地人叫它为愁台。”李存勖听了更不高兴,直接走了。
李存勖经过罂子谷时,道路险狭,每次遇到手持兵器的士兵,都好言抚慰道:“刚才报告说魏王李继岌又进献了西川五十万金银,回到京城一定都赏赐给你们。”士兵们却回答“:陛下给的太晚了,人家不会感谢你的赏赐。”
李存勖哭了,又索要玉带赐给随从人员,内库使张容哥说“:已经赐完了。”士兵直接叱责张容哥“:弄得我们皇上保不住天下的就是这个太监!”拔出刀来追杀他,有人救张容哥才免于一死。
逃过一劫的张容哥马上对同党说“:皇后小气什么东西都不发,士兵们都算到我们头上,万一有情况,到时我们一定会被碎尸万段,我不想看见这种结局。”于是直接投河而死了。
到了石桥,李存勖在野外摆酒,悲哭不乐,对元行钦等将军说:“邺下动乱百姓离散,强盗喷涌而出,现在又被乱军逼迫,存亡难料啊,现在谣言四起,我实在没有依靠了。你们跟随我以来,富贵危难,无不是共同承受的,今天的危难处境,也要靠你们出主意想办法(赖尔筹谋),然而你们却默默无语,坐观成败。你们可以说出心中的话,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们又会怎么办?”
元行钦等一百多人流着泪说“:我们原本是小人物,因为陛下看重,才做到了将相,危难时不能立功报答陛下,即使死了也难以推卸责任,请允许我们今后立功,以报国恩。”
说完百余号人都直接用刀割下头发,把头发放在地上,用断头为誓言,上下没有不悲伤哭泣的,见此情景的人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枢密使李绍宏和宰相豆卢革、韦说在中兴殿廊下相会,商议军机,因而上奏说:“魏王李继岌西征的士兵要到了,皇上的车驾应该到汜水,以等待魏王凯旋。”李存勖同意了。
这一天,车驾从京师出发,随驾骑兵在宣仁门外列阵,步兵在五凤门外列阵。李存勖在内殿吃饭,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率领部下拿着刀剑,到兴教门大喊,和黄甲两军用箭射兴教门。李存勖听说有叛乱,赶紧从宫中率领诸王、近卫兵抵抗,把乱兵赶出了门。
不久叛军直接焚烧兴教门,并且翻墙而入,登上宫墙呼叫,李存勖带领亲军格斗,杀死乱兵数百人。但李存勖却在战斗中被流矢射中,在绛霄殿的廊下,享年四十二岁。
当时,李存勖身旁的人都跑了,只有一个叫善友的,马上收集各种乐器堆在李存勖的尸体上,直接点火焚烧,等到李嗣源进入了洛阳,仅得到了李存勖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