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冷笑道:“尊者一味装聋卖傻,今日老夫便揭破阁下之谋,教你无话可说。那日我在南昌城遇见管长老,他同我说了西山岩洞那老和尚之事,梅某想起两年前太白顶下那武功深不可测的老僧,猜到你二人关系非同一般,那老僧多半是你的师辈亲长。老夫心忖单只阁下一人与我等作对已令人大为头疼,这老和尚倘再出手,峻节五老岂非死无葬身之地?更遑论敌暗我明,梅某连你师徒二人的底细也不知道。</p>
“管长老心中所虑者同,我二人不由相视无言,一时忧心忡忡。桐仙忽道:‘我想起有一个人,可以抓来问问。’起身外出了一两个时辰,抓回一名中年汉子往地上一扔。我奇道:‘这人是谁?’管墨桐道:‘老弟说教中无人识得那姓祝的小子,此人今日手持青莲令牌前来请我,难道他不知本教这些年来并无任命青莲尊者?这人多半也是祝酋一党,须得好好拷问。’那人脸上遍是淤伤,显是已吃了打,哭丧着脸道:‘管长老,小人只是南昌分舵一名小卒,哪认得教中的长老、尊者?就连您老人家,小的也是今日头一回见。白天我在西山见到有人施放本教烟火信号,这才赶了过去,那人说自己是教中的护法尊者,叫我拿令牌到客栈来请你。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先前实实未曾见过那位公子。’”</p>
景兰舟心道:“原来这人是那日替祝酋跑腿的樵夫。管墨桐竟能想到去逼问此人,当真心思缜密、手段老辣。”</p>
梅潜道:“我见这汉子不似扯谎,笑道:‘老管,这种人知道些甚么?你别为难他啦。’桐仙摇头道:‘南昌分舵弟兄管某无一不识,哪有你这号人物?你和姓祝的到底有何干系,说出来饶你不死。’那人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匕首往自己胸口插落,管长老一抬手点了他穴道,道:‘想死还不容易?可得先说实话。’捏住那人下颚,给他喂下一粒药丸。我奇道:‘老管,你给他吃了甚么东西?’桐仙道:‘这药叫做醉心丹,服下后有如酩酊烂醉、神志不清,你问甚么,他便答甚么,句句都是掏心之言。’”</p>
祝酋闻言笑道:“天底下哪有这等灵丹妙药?梅长老只恐言过其实。”神色却有些僵硬。梅潜道:“管长老乃梅山医隐入室弟子,他平日的手段,老夫倒也略晓一二。不过尊者放心,那人服食醉心丹后药力发作,但不论我和桐仙如何发问,他口中只不停喃喃自语,且讲得夹七夹八,听不出甚么大概,只翻来覆去说些甚么王爷、王府之类的。”景兰舟闻言心中一震:“祝酋果然和宁王府大有关连。”</p>
梅潜接着道:“我二人听对方提到王府,不由心中一沉,问道:‘你家主人可是宁王手下?’接连追问数次,那人语不成句,只是反复念叨这几个词。少顷醉心丸药力渐退,桐仙点了他昏睡穴,皱眉道:‘看来这人确只是无名小卒,问不出甚么紧要之事。他口中不停讲到王府,难道祝酋竟是王爷部下?这事倒该仔细打听一番。’我将当日渚溪镇上之事说了,道:‘眼下松竹二友也在南昌,他二人与姓祝的小子有切骨之恨,不妨寻他们一同计议。只须我四人联手合力,谅那老和尚不敢轻举妄动。’管长老闻言默然不语。我道:‘老管,你怕这么做授人口实,将来宫主怪罪于你?姓祝的一心要对付我们几个,这可是为了咱们自己的安危,陈李二人也不能置身事外。’桐仙沉思良久,叹道:‘老弟言之有理,此人不除,你我寝不成寐。’我两人主意已定,便约了陈李二人次日在绳金塔相会。”景兰舟闻言暗暗心惊:“原来那日松竹二老并非碰巧路过塔下,而是来赴管梅二人之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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