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尽到是没有了往日的客气,一心看着面前的账簿,根本没有理会一旁忙活的掌柜子。大概过了半个来时辰,钱不尽收起了正看的这本账簿,封面上记着年月日,正是今年年初至今的往来账目。
放下账簿,端起茶杯满饮之后,钱不尽笑着对这位掌柜道:“陈掌柜,您这茶,味道很是熟悉啊。若我说的没错的话,这茶,应该是上好的玉蝉膏吧。”
陈掌柜谄媚道:“少东家英明啊,果然是识货的行家,确实如此。不知味道,是否合少东家的口?”
“不错不错!看来这茶储藏的极好,没有一丝杂味。不过看茶,应该不是今年的,好像去年的茶。”钱不尽点点头,又细细品了一品。
“哎呦,少东家啊,您可真是厉害。这茶的时间,您都拿捏的这般准确。以小人看,您这水准,足有茶圣陆羽的境界。钱家有人这样的少东家,百年兴盛不在话下。”那掌柜一看钱不尽侃侃而谈,也是跟着溜须拍马,哄他开心。
不想这会儿,钱不尽笑意更浓,道:“据我所知,去年由于北伐,朝廷资金紧张。故此,仅从我们钱家商号,购了一匹上等的玉蝉膏。由于这玉蝉膏产量少,我爹专门收集起剩下的茶膏,藏在库总。”
那汴梁分号掌柜,听着便觉不好。闹了半天这少东家也是来者不善,似乎要以此为据,收拾自己。不过倒也没有慌张,依旧陪着笑。
钱不尽扫了一眼,接着道:“近日我上供带来的,便是去年所有的玉蝉膏。至于其他商号,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一直没有插手这门生意。不知陈掌柜这去年的玉蝉膏,是哪里来的?”
“小人知错,确实是我一时贪图这口,所以走了后门,偷偷买下少许。”那人一脸此时也是一脸的惭愧,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很是自惭形秽。态度之诚恳,倒也让人看的有些同情。
“不过这茶钱,我怎么没瞧见呢?”
陈掌柜一副吃惊的样子,而后连忙道:“一定是在下粗心了,忘了付账。东家放心,这钱我一会儿准补上。”同时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让看起来诚意十足。
不想钱不尽笑笑道:“那也不急,这些都是小钱,不足挂齿。不如这样,一会儿呢,我列张单子,将这几年您忘了付钱的账款,一一算清。”
说罢,从怀了抽出一张纸条,念道:“正月十五,汴梁分号,收布匹七十匹,丝绸三十匹。售布匹二十一匹,丝绸一十四匹。可库存布匹四十二匹,少了七匹。丝绸库存十匹,少了六匹。正月二十二,进重楼一百斤,售……”
一会儿的功夫,钱不尽已经念出了十余种,对不上库存的货物。
如今初春,天气还未转暖。可那掌柜听得,顿时脑门冒汗,从怀里抽了块手帕,擦着。
等钱不尽念完,这位陈掌柜已经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脚下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