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p>
他和年幼的女儿不同，他无法轻易适应也不想适应。他只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才暂时接受了这样的情形。</p>
像这样的情形，若是出现在四、五年前，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可惜放到了现在，只能让他感到食不知味。</p>
小孩子的行为是最诚实的。</p>
母亲的食物是可口的，并不代表母亲也让人可亲可敬。南云云对自己母亲的印象，更多的是陌生与不安。她不太明白，以前那个不怎么搭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现在会对她说那么多的话？</p>
南云云显然对母亲和自己的交谈感到很无趣，她听的直打瞌睡，一双大眼睛都快要闭了起来……</p>
南东见状，顺势就抱起云云回了她的小卧室。沈敏站起身，跟了过去。她看着南东手法熟练地把女儿摆上床，替她脱掉了鞋子、袜子、外衣、外裤后，盖上了松软的棉被。</p>
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萝莉来说还是太辛苦，她刚一沾上枕头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p>
南东站起身，看了眼沈敏，示意她出去，随后他轻轻地拉上门，两个人一起走回了客厅。</p>
南东找了一处单人沙发坐下来，略显疲惫地说：「云云睡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声音轻一点。」</p>
沈敏富有深意地看着这个男人，开口询问：「云云她老是提起的那个玛莉姐姐和艾一姐姐是谁呀？」</p>
垂着眼放空的南东在听到她这问题后，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出来，不想作答。</p>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好奇～」</p>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语气中，生出了一点点的不耐烦。</p>
「我说过啦，我想云云了。」</p>
南东情不自禁地瞧了一眼沈敏，有些讽刺地道：「这话我倒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啊。」</p>
沈敏理毫不介意，直气壮地看着他说：「我还想你。」</p>
听的人再次垂下了头不去看她。</p>
「你这话我没法接。」</p>
她选择继续直白下去：「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p>
「我不知道。」南东反驳道：「我也不想知道。」</p>
「南东，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我也不例外。我当时是真的迷了心窍，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我也已经改啦！」</p>
「嘘——」南东皱起眉头，显然不想再听。</p>
沈敏克制着自己的音量继续道：「我承认我以前是很不负责任，就知道打牌。对你也好，对云云也好都不够关心，我每次想到都觉得很后悔。我真的很想像以前一样和你们在一起……」</p>
「我们已经离婚了。」南东提醒着她。</p>
「但我们有云云啊，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我可以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再也不会打牌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吧。」</p>
南东镇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双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却总说着一些让人觉得可笑的话语……</p>
他和她在二十岁的时候相恋，之后便结婚生下了女儿云云。</p>
结婚后沈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失去了青春时期所有的的那些美好与光彩；她每一天每一天都沉迷于打牌赌钱不能自拔，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不闲着，联合网友一起打牌。不论男女，她所有有联系的朋友都是她的牌友。</p>
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给她的丈夫和孩子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或许有过那么几次，但是对南东来说，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次数。</p>
即使这样，他还是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六年之久……</p>
此刻的沈敏似乎也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她略有一些哽咽地说道：「虽然我当时是有一些不太好的嗜好，但我对你的心从没有变过。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会改的机会？你为什么就那么放弃了我？」</p>
「不，我当时并没有放弃你。」南东指正道：「当初说要离婚的人是你。」</p>
「我那时候只是说了气话而已。我没有想过你会答应！」</p>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p>
「你不要脸。」</p>
听到她骂人的话，南东意外地扬了下眉毛，感觉甚是清奇。曾经的自己竟然还对她的打骂觉得习以为常……</p>
「云云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和我没有关系？」</p>
「我不知道，毕竟你没有养育过她一天，你也没有她的抚养权……」</p>
「那是因为你把她从我这个母亲的身边带走了。」沈敏打断了他的话。</p>
南东看着眼前这女人泛红的双眼，心中涌动出一阵不该有的酸楚和委屈，而这种酸楚竟还在不断地往上涌……</p>
「是我不想给她一个好母亲吗？是我不想给她一个完好的家庭吗……」他声音略带颤抖地反问道，酸楚终究还是要汇聚到眼下……</p>
「当初，那个说不要她不管她的人也是你……」他尽力压低了嗓音，不希望被熟睡地女儿听见这些。</p>
沈敏的眼泪快速地落了下来，她顺势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一时无言以对。</p>
「已经都过去了。」南东别过头不再看她，只是说：「我不希望再总是提起以前的那些事了。」</p>
既然早已经下定决心，那也就没有什么再谈论下去的必要。</p>
不管谁对谁错，都不在重要。</p>
「十年了。谈何容易啊。」沈敏泣不成声，仍是倔强地望着头顶那片白花花的天花板。</p>
是的，从他们相恋的时候算起，已经有十年了。但单凭这么个时间概念，已经无法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了……</p>
南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对着前妻说道：「我已经决定以后要在国外生活了。不可能再和你一起的。」</p>
她听后，泪流满面地捂住了嘴。</p>
「这一间房子，是云云的房子。」南东顿了顿，继续地说：「而你，总归是云云的母亲。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换锁的原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想来的话，可以随时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