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又回到了那个房子,进大门的时候,李公平特意地观察了一番:小区的大门口左侧矗立着一块硕大的淡红色的石头,约莫有两米多高,四米多宽,造型天然。除了“江南风景”四个红色的大字以外,再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斧凿之痕,古朴大气,石材看不出产地,但用钢质的钥匙划上去连一点印痕都没有留下,硬度方面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江南风景”四个字不知是出自那一位书法家的手泽,介乎于楷书和草书之间,铁划银钩,如拳术大家递出的招式,大开大阖,灵动而带有仙气,直欲破壁飞去。四个大字用阴文刻就,涂着红漆,鲜艳欲滴。就连李公平这个半外行看了都不禁连连点头,左看右看,只觉得如果非要给这块石头做出确切的评价,那只能是两个字来:“好看”。
进大门正前方是一坐很大很高的假山,高约不到三米,宽却达近三十米。假山上也有小树,很卡哇伊的那种,有不明位置的水泵将清清的水抽到假山的最高处再流下而形成瀑布,当然也有山洞,具体而微,就象一个缩小了的真山。山的前方是一泓清水,约莫有多半米深,六十平方左右,水底有许许多多各种颜色的小石子,形态不一,大小迥异。有鱼两三百尾,长的大约一尺,小的才拇指大小,各自在水中游弋,互不侵犯,颜色五花八门,形态各异。
水池的中央有一拇指粗细的圆管,看不出什么质地,好象是铜质的,又好象是镀铜的,稍稍高于水面,上面有一公章大小的莲蓬头,上百注细小水流如同盛开的白色菊花,而且那个莲蓬头是用那种特别透明的有机玻璃做的,衬以七色的电光,包括莲杆都是彩色的灯管,开出了大约一米见方的花来,晚上也可以保证这朵艳丽的花能够常开不败,美轮美奂。
水池的外围是半米高的不锈钢围栏,当时设计的时候也许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防小孩或者小宠物钻进去,本来间距十公分左右的围栏上又有大大小小的花充斥其间,那花明显就是假的,但绝没有尖锐突起的部分,很值得为其点赞。围栏的两端与假山几乎是无缝链接,外面是三十公分左右高的平台,用水泥砌就,上涂银灰色油漆,光滑而又润泽,上面已经坐了为数不少的男女老少。
水池左右各有一条比较宽阔的水泥路,不时有各色各样款式不一,贵贱不等的小型车辆出进。两条路所包围的是三十多幢六层高的楼群,看成色也就五六年的岁月。
走进假山背后的一条小道,走了不远的地方,便到了18号楼,打开101室的门,李公平再一次审视了一次这处住所。这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有一间是锁着的,另外两间卧室及客厅,明显可见的就是家俱极少,如果不是为了睡觉做饭,估计连床都不会存在。客厅里有一个长长的沙发,很陈旧的样子,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沙发前面是一个旧木茶几,非常结实,样子稍微有点磕碜,但也不影响使用。靠阳台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蒲团,直径约八十公分左右,厚约七八公分,用非常干燥柔软的草编织而成,看起来就觉得非常舒适,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摩擦,光滑明亮,直觉感到经常坐人的样子。
一个卧室里只有一张木床,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另外一个卧室的木床上倒是有一张凉席,一个竹皮编织的方枕,方枕的旁边有一个叠得非常整齐的毛巾被。厨房里锅碗瓢盆倒是一应俱全,不过那一层厚厚的灰尘昭示着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开火了。看见李公平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玉临风便问:“这个房间好吧?”“还可以吧!”李公平很无所谓地回答道。“什么叫还可以吧,多没有诚意,你一个比我还屌的屌丝还挑肥捡瘦的,有得住就不错了。”玉临风有点鄙夷地看了看李公平。
李公平的脑际突然间便萦回一首歌:“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便很诚恳地答道:“是啊,这毕竟是一个家啊,很好很好。”想了一会儿,指着那两间卧室,有点迟疑地问:“师傅,你平时就在那个凉席上面睡觉吗?”玉临风撇了撇嘴:“二十年前我就不需要睡觉了,那是今年夏天买的,放在那儿作作样子罢了。”
然后对着蒲团的方向努了努嘴,说:“时日苦短啊,每天晚上在那个蒲团上坐一会儿天就亮了。有时候一坐也是一整天,也有两三天的不等。”李公平又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厨房问:“师傅,你觉不睡也就算了,难道连饭也不吃了?”“吃啊,有时候两三天不吃也不是特别饿,一顿吃好几顿的也不是特别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