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还是如往常一样游人如织香火鼎盛,就连法海从山门口到大殿的这段路上都见到了三三两两一起来拜山的人群,而且为数还不少。
法海一步跨进大殿里面,只见众僧人都在这里跌伽而坐,正在开始早晨的诵经呢。慧新身穿大红袈裟,正在坐在以前法海坐着诵经的地方,带领着众僧闭目念经。
片刻之后,慧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矗立在大殿门口的法海。慧新赶紧从蒲团上面起身,快步走到法海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师尊。”
法海朝着慧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随后说道:“你不用管为师,自己去忙你的事情吧。”慧新低头应下,转身便又回去了。
要说这慧新在法海眼里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把这金山寺的所有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也是不容易。唯一让法海感到可惜的就是这慧新整天总是想着怎么侍奉佛祖,把佛经奉为圭臬,一点修炼法力神通的念头都没有。也罢,就随他去吧。法海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那里有心思去强行管别人的事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徒弟他也没有兴趣。
法海避开了众位僧人,兜兜转转的来到了自己的禅房里面。
虽然法海离开的时日也是不短了,但是这禅房依然是干干净净就好像他刚离开的时候一般。显然法海即便是长久没有住这间禅房,慧新也是安排了人来每日打扫的。法海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摇头,自己这个徒弟啊,贴心是贴心的,就是不喜欢最求力量,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本末倒置的想法。
法海回到了金山寺里,就好像是一滴水悄无声息的滴入了一个杯子里面,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掀起,没有对金山寺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金山寺依然在慧新的住持之下保持着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开始的几天里面慧新每日早晨坚持来想法海请见,后来被早就已经不耐烦的法海强行要求慧新不用来了之后,法海的禅房也真正的孤静下来。
按理来说,就法海上辈子身处那样的信息时代,凑热闹应该他的习惯才对,一人独处的孤寂应该会被他视为洪水猛兽一般才是。可是陡然之间安静下来的法海,却愣然的发现自己居然非常喜欢这种独自一人的孤独和静谧。
法海心满意足的享受了几天宁静的氛围之后,还觉得不够,干脆他连禅房也不待了,施施然的把每日悠闲度日的时光从禅房里面搬到了金山寺后院的一颗大树下面。自己做了一个圆形的石桌,弄了一把现代的躺椅。慧新见自己师尊这么有闲情逸致,每日早早的便安排人给法海送上一壶香茶,放在大树下面的石桌上面。法海也是来者不拒,给自己沏上一杯香茶,然后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面,躺椅自然而然的前后摇晃。法海放在鼻尖下面的香茶层层香雾浮起,随着躺椅的摇晃而忽近忽远,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精灵在和法海打闹。
法海醒着的时候香茶不离手,困倦了的时候就在这躺椅上面睡着休息,睡着了之后躺椅仍然在不断的晃动,别提有多自在了。
自在啊!法海太久都没有这么自在过了,上一次自由自在的日子那都要追溯到他上辈子的小时候的事了。自从他开始读书之后,就是读书、读书、读书,小学中学大学,大学之后又是工作,又是成家立业的,更是没有一刻让他清闲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本来他还因为成为了法海而高兴了片刻,可惜很快他就猜测到了这个身份背后的阴影,然后就被这份弥天极地的阴影所压迫,让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求存去挣脱,那里还有什么悠闲的时间给他享受?
现在好啊,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法海把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暂时的先松懈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段悠闲的时光中去。法海看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当中投射下来,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块块的斑点,轻柔的微风围着大树环绕给他带来了一丝丝的凉爽之意,再喝上一口香茶,美!
醒着的时候观风喝茶,困倦了的时候就在躺椅上面卧着休息,这日子简直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啊,别提多自在了。
可惜的是,美好的东西总是很快便过去,美人容颜易逝,昙花虽美却也只有一现,哪怕是时光也一样,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法海还没有逍遥几天呢,他这自由自在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日,法海正在大树下面悠闲的躺着假寐,忽然之间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着:“法海大师,法海大师。”而且这声音在法海听来好像是李公甫的声音,啊,一定是贫僧太讨厌李公甫那厮了,哪怕是在睡觉梦里面都还有着他的声音,这可真的是噩梦啊。
法海根本就不想理会这李公甫的声音,只当自己做噩梦了,强行把声音赶出了脑海,法海挪动了一下身体,又继续在躺椅上面睡着。
直到法海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待着,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李公甫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出现在了法海的面前。nnd,这刚才贫僧不是在做梦,真是这家伙跑来找贫僧了?
大清早的就被这种恶客找上门来,真是晦气。
要不要蒙混过关呢?
法海假意揉了几下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啊,怎么看什么都像是贫僧最好的朋友李公甫了,一定是贫僧太过想念他了。嗯,一定是这样的。”法海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离开这里。
“你没看花眼,就是某家。”李公甫说着便自顾自的拿起石桌上面的茶水,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喝了一口,“哟,好茶啊。看不出来你这个和尚,竟然还挺会享受的嘛。”
这个家伙来找自己,根本就是没安什么好心,肯定又是哪里出了麻烦了,这是想把贫僧当作是打手来使用呢。可是这李公甫既然开口了,贫僧也不好在装聋作哑,也罢,贫僧今天就看看你李公甫有什么样的手段。想要说服贫僧,让贫僧再次帮你?呵呵,做梦去吧。
法海拿定了主意,顿时神也清了,气也爽了,哈欠连天的样子也不见了。转身几步走回去,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面,端起茶杯做了一个端茶送客的样子,“李大人贵人事忙,上面时候有空闲来贫僧这山野小寺庙了?”
“噗,”李公甫一口茶水都还没有吞下去,就被法海一句话给说的喷了出来,“你这还是山野小庙?金山寺几百年的名寺古刹,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山野小庙?”
“你李大人要是没有来呢,那这金山寺就是名刹古寺,你要是来了呢,那这里就是山野小庙。”法海根本没有在意李公甫喷茶水,喝了一口茶之后无所谓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晦气,凡是你找来了,都没有什么好事情。”法海把手里的茶杯端着,两只眼睛限期的看着李公甫,好似巴不得受不了法海的挤兑,他能够赶紧离开这里。
李公甫当然不是法海一个眼神就能够让他走人的,要论脸皮的厚度,别看这位捕头大人年轻,但是脸皮的厚度和法海这种活了两辈子的人比起来,那也是不遑多让,这或许就是耳濡目染家学渊源的原因?
“什么叫没有好事情?大师不是慈悲为怀嘛,救人于水火的事情,难道对于大师来说不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吗?”李公甫五个手指头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一边把玩一边笑嘻嘻的和法海说着。完全无视了法海对于厌恶的态度,自有一番唾面自干的风范,脸皮比城墙倒拐还要厚。
贫僧就知道你这人没有这些破事是不会来找贫僧的,说什么大慈大悲,你自己扪心问一下,在你眼里有把贫僧的什么大慈大悲放在心上过吗?现在想要拉贫僧去作苦力了,反而来说些什么大慈大悲的屁话,贫僧才不会上了你李公甫的当。
“大慈大悲之心贫僧还是有的,只是可惜啊,上次贫僧和你一起去被那妖怪打伤了的伤势都还没有好呢。贫僧现在是有伤在身,就算是怀着大慈大悲之心去救人,那也是有心无力啊。别到时候救人不成,反而拖累了李捕头你救人,那贫僧才是真正的成为一个笑话了。”法海轻易的就找到一个理由出来拒绝李公甫,贫僧有伤在身啊,而且还是上次贫僧为了帮你李公甫给弄出来的伤势,皇帝都还不差饿兵呢,贫僧现在可是伤员,你李公甫再牛难道还能够非要贫僧和你一起去不成?天下间可没有这卖呢。
李公甫听到法海这样一说,端到嘴唇旁边的香茶都被他陡然放了下来,盯着法海正色说道:“大师你是真的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