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里头有些人还存了要一较高下的心，那么在听完布道之后，便只剩下敬佩二字。</p>
雅苑是武圣山为衍空准备的行馆，虽叫雅苑，却只是荒山中圈起一片竹林中盖起的茅屋，很是简陋。</p>
这倒不是武圣山怠慢佛子，而是禅宗行走与其他圣地不同，若说徐老赢这天下行走是红尘翻滚的话，佛子衍空的行走便是苦行炼心。</p>
餐风饮露，幕天席地都只是苦行的日常生活，就这雅苑茅屋都是步霄要求，衍空才肯入住。</p>
作为禅宗弟子，一天要做五堂课，分别是早殿、早斋过堂、午斋过堂、午殿与晚殿。</p>
禅宗弟子的修行，全在这一天五堂课中，所以也被称作“功课”。</p>
作为无相禅寺最为出色的弟子之一，衍空自拜入禅宗后二十多年来对功课从未有一日懈怠，而修行了无苦寂灭心经之后，更是对早殿有了不同的理解。</p>
“关上门来沉心诵经自然是一种修行，修的是法、是功、是自觉、亦是彼岸。而打开门，在山谷中，在树荫下，在流水旁诵经，修得是道、是禅、是他觉、亦是普度。”</p>
所以经成之后，佛子衍空再也没有关上门来诵经早殿，在入住雅苑之后，衍空的早殿便放在茅屋边上的竹林中。</p>
每到那个时候，满山的蛇虫鼠蚁，万物生灵全都出动，围在佛子身边，仿佛能够听懂梵音。</p>
鸟儿不吃虫，蛇儿不吞鼠，小兔不畏惧山狐，就连暴躁的野猪都停止了哼唧。</p>
在衍空早殿的时间里，天地万物的生命轨迹都好像发生了变化，就连已近秋分开始枯黄的竹叶，都重新变得翠绿，堪称神迹。</p>
而今天，这满是蛇虫鼠蚁的道场中，又多了很多新的成员，正是那些在内殿听过衍空布道的天宗弟子。</p>
他们一个个虔诚地跪坐在佛子榻前，对周遭鼠蚁秋毫无犯，静静听课。。</p>
虽然每个前来陪客的天宗弟子眼中都有向往，但至始至终没有人向佛子提过一个问题，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听完课后，躬身一礼，与山中万物生灵一块儿退场。</p>
而衍空也会与他们一一回礼，不发一言默默离去。</p>
天宗弟子终归是天宗弟子，哪怕他们向往禅修，也无法放弃红尘中的羁绊，哪怕心中渴望也要死死压抑着自己。</p>
但衍空知道，星星之火终会掀起燎天怒焰，因为一旦禅意在心中扎根，便一生也戒不掉了。</p>
如往日一般，做完早殿的佛子衍空回到雅苑，却看到僻静的茅屋外有了位身材消瘦的访客，虽然篱门敞开着，但访客却没有擅自入院，而是正立于笆栏外，负手而立，面朝来路。</p>
衍空走进，双手合十对来人施了一礼道：“段居士久等了。”</p>
“段某也是刚到没多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