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帝陵放羊身为私生子</p>
咸阳——城北一带的北邙山，乃汉朝历代帝王的墓园所在地。</p>
现在，时隔千载，早已不复有当年那般万千气象，雄伟壮观了！</p>
业已是破败无遗，衰草萋萋，残塬断碑酉没颓废零落不堪，但大体上尚能略见残垣遗迹，供后世之人来此凭吊，想像得到往昔规模，令人响往追思，徘徊磋叹而已！</p>
北国河山，春寒三月，雪溶水足，麦田新线，一片生机茁发的气象。</p>
“咩！咩…”</p>
一大群山羊绵羊由山下小径拥着向前移动，足有三四百只，来到这座山坡上！</p>
这里是汉武帝的陵墓——“茂陵。”</p>
周围面积若有里许方圆，其中松相葱翠，约数百株，而地面上却是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牧草。</p>
陵园中残存者，除磴道砌石之外，只剩些巨大的——石翁仲、石马、石狮…</p>
每具都有五丈高或三丈长，大育石雕刻成型，庞然不群，高大威武，罗列两行，望去令人肃然起敬，森然有感！</p>
近幸运的是，它们乃一组石头制品，不值多少银子，否则，也许早被歹徒们偷去卖了！</p>
再者，也找不到买主，就是能够搬走，也无人问津！</p>
后世之人不论他是多么有财富、有权势、喜排场，有孝心也不敢将它们偷买回去，矗在自家的祖宗坟前，来眩耀乡里，永传子孙万代，自讨没趣，遗臭千古！</p>
因之，一代帝国，所能遗留下来，而不被人掠劫而去者，也只有这些了！</p>
附近居民，若无特殊事故，也没人发痴赢来到这里喝西北风，瞪着石翁仲发大呆，因为此地早已没有可以随手牵羊的东西了！</p>
汉武帝的陵墓左近，便是他的大臣、大将们的陪葬之地，乃功在国家者。</p>
如董仲舒、霍去病、霍光、卫青…等人之墓园。</p>
构成一座陵墓的系统，总占地颇为宽广，可想像到当年盛况，永垂千古！</p>
咱们后生晚辈打开历史，将良心挪在中间，不拍那个的马屁狗腿，细数历代帝王入主的功绩，汉武帝——刘彻。</p>
是华夏汉族中极少数英雄之一，曾开疆拓土，北战匈奴，立威异域的人物，应享受万代景仰的豪杰！</p>
只可惜咱们那些后世文魁之士，坐享其成的书虫们，摇着笔杆子自吹自擂，对民族社稷并无寸土之功，老着脸皮对他们的主子大舔臭屁股；歌功颂德，自许不凡！却无真正实在的事迹可寻。</p>
此时，朝阳初升，天高气爽，那羊群逐渐的拥到“茂陵”来了，牧草嫩绿迎风，群羊争食，“咩咩”之声，不绝于耳，显得欢娱之极！</p>
而那个小牧童儿带着他那只牧羊犬，手中拄着赶羊的杆儿，向那座高大的土堆坟包走去，坟前有方大石案供桌，攀上去坐下来歇歇脚，吹吹笛子，退遥自在一番！</p>
突然——那只善解人意，有些灵性的牧羊犬，跑在前面底首抵足不前，呜呜低吠，用它那灵敏的鼻子向前惊惧的嗅着，竖耳戒备！</p>
这表示前方已发生了不同往日的特殊情况！有了危机？</p>
狗已凭其通灵的直觉，发现了异状，示意它的少主人准备应变！</p>
根据已往的经验，前方的情况一定是它不能解决的，否则，它早已毫不犹豫的纵身扑上，发起攻击了！</p>
牧童儿陡然问精神一振，“哈！”来了新鲜事儿！</p>
他将已取到手的斑竹笛，插回腰问，双手持着那条六尺多长的赶羊地腊杆儿，缩颈抬首定目，臂上运劲，肮处挽花，杆使枪招，弓马站架！</p>
一个“中平式”，还满有板有眼，曲背躬身，步步为营，向前搜索前进！</p>
转臂换式“拔草寻蛇”，拨开眼前阻碍他视线的丈多高的丛丛芦苇茅草，双目放光，凝视着那方石供桌，慢慢接近上来。</p>
“哎！”</p>
一声轻喝，清脆稚嫩！入如一只小蚱蜢般的跳出来！</p>
“乖乖隆地吟！不怎么好玩！”</p>
——是一个糟老头儿，卷曲着身躯打横卧在石供案上，身穿一袭土灰色的老羊皮大袄，头顶掩耳狐皮风帽，一大把老山羊胡，翘得老高，已白多黑少！苍眉垂垂。</p>
满脸风尘死灰，瘦得皮包骨头，看年纪大约在六旬以上了，双目紧闭，离死不远，喉中拉风，“晤晤呀呀”不知在叨念些什么！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听不清楚？</p>
这小牧童儿一下于怔住了！</p>
小身子只顿了一顿，松了手中的腊杆儿，毫不犹豫地疾扑上前，他对这将死的老人，给予赤子之心的同情，与同属人类的关怀，看看能否帮上点什么忙！</p>
脱口喊道：“老爷子！老爷子…”</p>
老人并未睁开肯睛，在神智昏眩中，口里不断的嘟囔着，似乎加强了些力量，知道有人类接近他了！</p>
小牧童侧耳压气，仔细静听，才约略分辨出是要“水！水！”的声音，一半也是猜测而知，因这老人的口音有些怪怪的，带着浓重的蛮腔！</p>
“啪！”的一声脆响，小牧童伸手拍了下前额头，自言自语道：“妈巴子，俺真够笨的了，人尚未死绝断气，当然要喝水吃馍才能活下去，这老儿或许是病得不能动了！”</p>
急忙将腰下的水葫芦解下，将木塞拔掉，葫芦口对正老人的嘴巴，“水”便一滴滴缓慢流出，给他灌下喉去！</p>
由老人的喉结的活动，便明显看出水已一口口吞咽下去，老人的神智已越来越明显的觉得在增强中。</p>
眼看着半葫芦水，已流入老人的肚皮中，可能这付肚肠已许久没有东西经过吧！这时只听得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噜…”的声响！</p>
小牧童已口角上弧显出微笑，眼神中透出惊喜得的神采来忖道：“乖乖隆地咚！这人可能已饿得连肠子都贴在一起了！”</p>
水已灌下半葫芦，不敢再灌了，举目凝神的盯着着这将死的老人，心忖：“求老天爷保佑你快快给俺活过来，别他妈巴子的死翘翘了，不是诚心要灌死你！”</p>
一想到“死人”，他心下有些恐惧！</p>
“鬼！”的明影已慢慢侵入占据了他那颗纯洁的小心灵。</p>
乌溜溜的一对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老人的大毛头，或是觉得他已停止了呼吸活动，便得快速的跳落石案，大转身向后开跑！</p>
免得被“鬼”抓了去做替死鬼，心中越想越似撞鹿般的蹦蹦跳！</p>
好在是大白天；艳阳高照，陵墓中的牧地上不时传来他的羊咩声，使这天地问，不似那么阴森沉寂，否则，他还真站不住脚呢！</p>
老人已能伸出舌头，舔舔已干裂的嘴唇，面颊上那带有点点黑斑的皱皮，似乎也有些活动的迹象，不再那般绷得死紧！</p>
再过了一会儿工夫，老人终于睁开那双失神茫然的眸子，侧转头向坐在他头前石供案上的小牧童脸上望去！</p>
那牧童眼神中失去了惊惧，换上得意的神采口中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p>
而这将死的老人也暗自松下一口气，对他从灵智昏迷中清醒后，能第一眼看到这么个不相干的小人儿，自觉十分庆幸满意！</p>
他默默打量这牧童儿，估计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生得一付好相貌好骨架，衣衫虽属破旧，有些补钉，还不算得是褴褛不堪，盯着自己神情中透出古怪精灵，和蔼可亲！</p>
这老人心忖：“老夫已两世为人，五行有救，罢了，人生之生死存亡，恩、仇、根、爱各有缘法，这也说不得了，终算不是落在仇人手中…”</p>
那牧童是千盼万盼，盼望老人能活转来，这时心中高兴之极，点着小脑袋瓜子。给他做了个鬼脸微笑道：“老山羊，你病了么，不能赶回家去，饿了吧，俺这里有两块漠，送给体吃了吧！</p>
给你水喝时，听得你肚子里‘咕哈哈’的直响呢！”</p>
他边说边将背上的一个大竹筒斜肩解下，旋开活口，倾倒出两条有胡萝卜那么大的棒子馍；一小条咸萝卜。</p>
棒子馍有一面贴在锅上烤得焦黄，随风传着阵阵清香气味！顶诱人的！</p>
老人迫不及待的鼻翅掀动着，吸收这一阵子香气，是馋相毕露，不言可知！</p>
他已经卧在这里停尸五天了，身负重伤，急行数百里，一心一意想摆脱敌人的追踪，仗着腹下丹田尚余一丝真气，得以保住心脉不死！</p>
不料，伤处是稳定下来，却食、水惧无，体内贼去楼空，半丝气力也没有了，自知不起，必死无疑，尚可告慰的是：未在生时落入敌人之手，至于死去的臭皮囊，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今，想不到的是吉人天助，又让他平安的话转回来。</p>
这小牧童若再晚来三两天，说不定他老人家在。饥、病交迫之下，便只翘辫子，客死他乡的这一条路可走了！</p>
馍是发面的，小牧童掐成一小块，送到老人嘴里，一支馍很快的由清水送着，喂他吃下肚去，间中还扯下一点咸菜给他提提味！</p>
老入但觉这是他一生中吃得最香甜可口的一餐了！</p>
身体中一旦补充了食物、水份、盐份已能令他支持着渡过“死关”，离那阴曹地府中的阎罗殿，一程远似一程。</p>
他可不是弱者，旦有一线生机，绝不放弃！</p>
嘴巴开合着，眼角斜向石供案上那另一支馍望去，看意思还想吃下去才甘心！</p>
小牧童脸上呈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摇着小脑袋道：“老峰，这支馍留待中午给你吃，俺听大人们说过，饿久了的人，一次吃多了能胀破肚皮，不成，要死也不能为一支馍送掉老命！”</p>
老人听得清楚，只得绝了那颗馋心，失望着由他摆布了，心忖：“这少小于还真有些头脑，知道饿久了的人不可以一次吃得太多，倒也不能小看他，肚子里有些板眼！”</p>
他闭上眼睛，试着慢慢提聚真气，作息起来，只求能进入些许情况中，以坚强的意志力，争取生存的权力。</p>
小牧童见这只老山羊，能吃馍、喝水，那便保定死不了，且让他睡去，跃下石案，转回身去照顾他的羊群！</p>
这时，羊群失去管束，便自在的跑乱了地盘！</p>
这征收地很大，他是由山下一路赶着羊群，逐天逐段的吃上来，每天只能吃一片草地，不许羊群满山遍野的乱吃。</p>
这样便能待半个月之后，那最先吃过的地方，又长出新的牧草，而且羊也不会走失。</p>
他虽然年龄小，却弄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p>
身边这只牧羊犬，便是他的好助手，有哪一只羊不听话，便“呼哨”一声，手一指牧羊犬飞跑上前，将吃离了群想投机取巧的羊给赶回来！</p>
这时——他坐在一棵老松树下隆起的树根上，抽出腰间的竹笛，吹奏着一首曲调儿——山坡羊。</p>
袅袅笛音，韵味十足，像来自九天云际，音色和美中略带伤感，似乎吹出他的心志，一遍遍反复吹奏着，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p>
躺在石供案上的老人，集中心志，依、照内功坐息法门，推动真气，想运聚玄功自我疗伤，却是怎生也提不。上来！</p>
早几天在六盘山中，为了一个侄儿，传闻已被人诈骗，失陷在“落魂谷”中！</p>
他秘密进入谷中搜寻，准备搭救，却败露了行进，被敌人围攻，身受严重的内外伤，便当机立断，速行脱离现场，本想赶去长安，不料，事与愿违！</p>
由六盘山至咸阳古城，两地相距千里，他带伤败退，长途跋涉，狼狈如丧家之犬，实是支持不住了，才扑入“茂陵”，想找处墓穴，暂时掩藏一阵子，将伤先养好！</p>
所谓：人死债不乱，人不死这仇也不会烂，那知这陵墓，却哪里打得开！</p>
而盘居住“落魂谷”中那群贼伙，对他也是势在必得，这几天未曾来这陵园，说不定敌人已追踪去丁长安！</p>
长安——乃数代国都，西北重镇，人口已数百万了！</p>
在这五六天中，他便卧在石案上平安渡过，实是侥天之幸，未被那批贼子逮去！</p>
他刚有了这一线生机，心胸便充满了仇恨，却怎生能平静心湖，抛弃得了这天大的屈辱，因之，他虽想运息打功，外表看似有板有眼，内里却是半点进展也没有。</p>
那口玄功真气，硬是提不上来，像是已从丹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p>
急得老泪滚滚长流，暗呼：“完了，我的功夫散了，一切希望，都成泡影！”</p>
陡然——那小牧童儿的一曲笛音吸引着他，疑神聆听，暂时抛去那满胸满脑子的恨怨仇绪，心志被笛音引导着，默默的进入另一种境界。</p>
心湖中一片清和，气息跟随着笛音的韵律，进入忘我的空灵世界！</p>
他平时对音律也有番修养，已听得出神入化，那丹田中行之有年的一股子内息，自然的跟随着音节提升了起来，归入经脉穴道，生生不息的流动着。</p>
此时——笛声的流畅和美，已熨平了他那仇恨的心湖，帮助他险险渡过了散去功夫的危机！</p>
一个时辰之后，他已可以挺身坐起来行动，打坐聚息！</p>
久久！</p>
老人从定中回醒，睁开双目，耳中已消失了那和美的音律，听到的是：“喂！老山羊，恭喜呀，你已经身子大好了！”</p>
他看到那小牧童儿的一脸稚嫩纯真，热情关怀与期待！</p>
他心有感，慈祥的点首微笑道：“多谢你小哥，救了老山羊一条老命！”</p>
小牧童儿摆摆头，豪气的道：“碰巧罢啦，不谢，这竹筒里尚有支馍，你吃了吧！”</p>
“你呢！老夫惭愧，将小哥你中餐的食物吃了！”</p>
“哈！俺身子骨好，饥顿饭不打紧，死不了，也病不了，晚间回家两顿并着一顿吃，这总可以吧！”</p>
“好吧，人情债一总领了，已饿了六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