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管家突然醒过神来:“是是,少爷和大恩人快请进。”
一进去,这贾府真是开阔雄伟。
一曲通幽小径沿路贯穿起了整座贾府,而高堂广厦,玉宇琼楼,观赏台、凉亭、书阁和那气势磅礴的万乘楼,远远望去如仙阁楼台,真是雕梁画栋,雅致犹存。
那黄管家五十岁上下,长相儒雅,一袭蓝布素衣穿在身上熨帖齐整,不点破都会以为老黄是一私塾先生。
贾方面对自家的庭院,长长叹了口气,好好的富家公子,被关押在环境恶臭、饭食粗糙的待诏狱整整半年,真是人事跌宕呐。
这一次关押,也算有些好处,以往的戾气和纨绔嚣张倒是被磨得平楞了些。
他回头看看不知在想什么的黄管家,上前抱了抱:“老黄,想死你们了!快带我去见爹爹。”
黄管家略显皱纹的眼角,也被这前所未有的拥抱,感动得落下几滴泪水。
“少爷,你被关进去后,老爷真是四处奔波,但你这案子着实难办,各处打点都是徒然,老爷是已然心念俱灰,头发也白了一头。快去见见吧,他在书房看书呢。”
贾方拉上封言儿,飞也似地奔向前去,这山路十八弯的庭院真是迷宫一般。
沿路遇见几个仆婢,见到年轻了几岁的贾方也都是满脸惊疑,但依然蹲身行了个礼。
封言儿早已察觉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也猜测不好。
来到一处四楼高的台阁,迎面走来一个袅袅聘婷的女子,双瞳含水,粉色锦袍衬得杏脸桃腮的肌肤更白如凝脂。
“哥!你怎么回来了?”女子一双天真的瞳孔,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亲到大的哥哥。
“菲雨?这话应该我问你。”
贾方板起严肃的脸,适才雀跃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个单纯的妹妹必然又被欺负了。
那女子不言语了,低头泫然欲泣,拿手帕拭了下眼泪,柔柔地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想爹爹了,所以来看下。”
贾方真是忧心满面:“那老头子跟爹爹差不多大,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人家十几房小妾,你怎么跟那些女子斗?以为他宠你一时,就会宠你一世吗?早知如此,我宁愿以死相逼,也不要你嫁给那不要脸的臭老头!”
那女子的眼泪此刻再难以抑制,啪嗒啪嗒哭得梨花带雨,瞬间湿了锦袍。
这玉软花柔的娇嫩模样真是惹人心疼,封言儿内心冲动得直想搂住她,说声别哭别哭,哥哥疼你。
但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插嘴,便转向贾方。
“贾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妹妹遇人不淑已经够伤心,你怎么还添油加醋呢?快!跟她道个歉。”
这话一出,贾方真是无语凝噎,那女子听罢哭得更为伤心。
“子然!”一个雄厚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爹!”贾方猛地抬头,楼梯上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头发花白的老者。
此人便是珐明国的珠宝当铺巨商贾茶道,白手起家,品行德良。
他泪光朦胧,袖子揩了揩眼角,“子然,你怎么回来了?皇上赦免你了?”
贾方擦擦眼泪,将封言儿领到前面:“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封大侠,是他把我从狱中救出来的。”
贾茶道打量了下封言儿:“这么说封大侠是劫狱把你救出的?”
贾方哑口无言,点点头。
“赶紧回去!你呆在那最多不过是日子过得差些,这么冒然逃出来,很有可能就是死罪!鲁莽!鲁莽!”
贾茶道跺着脚着实气恼,这个儿子永远不省心,说到最后竟大咳起来,一张肥嘟嘟的脸涨得通红。
“爹,我躲在密室里,他们找不到我的。”
一听密室,贾茶道面现难色,透出复杂琢磨的眼光。
“爹…密室里还有别人在吗?”贾方隐约觉得,这次回来,所有人都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贾茶道默然不语了,神色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