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最上和人早已领教过了。
以最糟糕的方式。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这与让他成为声优有什么关系。
咲良彩音看了一眼依旧平静的最上和人,轻轻地进行着深呼吸。
“或许这种话由我来说比较奇怪,工作并不是越多越好,就算是我,也是控制在自己的能力极限范围内,开展着声优工作。
大家都说我的工作量很大,其实不是的,我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偶尔也会偷懒,可是……
她却似乎没有极限,每个季度都有数不清的番剧要出演,不仅如此,广播,event,live,出单曲。
像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我也曾对她说过,不能像这样压榨自己的声音。
对我们声优来说,声音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正因为我有过失声的经历,我才比她们都了解这有多么可怕。”
最上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咲良彩音,也从未听过她提过自己的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之间连朋友都不是,只是单纯的“无”而已。
像这样面对面坐着,就足够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可他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陷入苦恼的表情,听着她泛着忧愁的声音。
最上和人越来越琢磨不清,人生究竟是什么了。
“可是,无论我如何劝说,她总是会温柔的笑着这样说。
「女性声优的职业生涯很短暂,她想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被人记住,留下更多的作品。
因为,这是我所热爱的事业。」
我,没能阻止她。”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咲良小姐,此时正一脸不甘心地紧捏着拳头。
最上和人以为,看见那个总是给自己添麻烦的咲良小姐,如此悲伤的表情,他会感到心情顺畅。
事实上,并没有。
对于真心为朋友着想的人。
最上和人,并不讨厌。
哪怕是咲良彩音。
“如果我能再更强烈阻止她的话,就不会……”
最上和人沉默少倾:“你的那位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咲良彩音松开紧握的手掌,再度捏紧。
“医生说,她已经无法继续当声优了。”
“…………”
“但是,她是个温柔的孩子,在得知自己病情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发声时,她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职业生涯。
是作品,是观众。”
“很了不起的人。”
最上和人只能默然地说着这样的话。
咲良彩音猛地抬起头,注视着最上和人。
“屑人君,不……最上先生。”
“…………”
“你很擅长模仿别人的声音吧,而且……有着不属于专业声优的配音技巧,不用糊弄我,我可是专业人士。”
最上和人无法反驳。
“她的工作已经几乎全部被其他声优所接替,我知道,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我好不甘心,好后悔。
后悔当时没能更坚决阻止她。
我好希望能够在与她共演的番剧内,让她的声音延续到最后。
所以我想求你,去参加下周她所担任的角色试镜。
凭借你的模仿能力的话,一定……做得到的。”
咲良彩音在此刻站起身,像是电车即将经过的铁道路口的自动道闸。
缓慢,且坚定地。
弯下了腰。
“求求你,成为她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