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擦了擦嘴,点了根烟,沉声问道:“怎么个意思?要是再出车祸,就让你在那定点上班?”
“也不是,交通队打算要在路口中间加装个岗亭,然后上面摆个假警察,起个警示作用。在弄好之前,暂时让我在那,把巡逻车开到路中间停着。你说这万一哪天司机把巡逻车给撞了咋办?”说着说着谭阳这脸上就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嗡嗡嗡……”
这个时候,谭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同事,我出去……还是里头接吧。”本欲出门接电话的谭阳想到刚刚的事情又调头走进了洗手间里。
“奶奶个小鞋的,今天是连环邪啊!这地上的血还没干呢,又来了一出。刚刚又出了个车祸,这次是出租车,司机和乘客都看到了有人突然窜出来,一打方向盘就撞到树上了,和上半夜撞得都是同一棵树!局里头让我今天晚上就去上班了,咋办?”
接完电话,谭阳就向卫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卫明缓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
谭阳急声叫道:“卫子,你干嘛去啊?”
卫明冷冷地叫道:“死切!”
两人到了长明路口卫明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等谭阳将那在路南侧值班的同事打发走后,卫明才下车,借着汽车大灯打量起了事故现场的情况。
像谭阳说得那样,地上的血都还没有干,虽然被人刻意用土盖了一下,但是由于两起车祸间隔的时间不长,所以这地面上尽是那沾血的轮胎印。
“怎么样?”谭阳递给了卫明一支烟。
卫明并没有接,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烟盒,从烟盒的上层取下了一根用黄色烟纸卷好的烟。
烟点燃,深吸一口,但并未咽下,而是缓缓吐出,在这空旷的户外,这烟雾竟然没说马上随风飘散,而是在空中浮留几秒钟后,才渐渐散向了四周。
待烟雾散尽,卫明才轻吸一口,缓声说道:“长明路被外环路当中截开,南低北高。白天没什么,可是一到晚上,这里就成了典型的阴阳路。”
“阴阳路?”谭阳好奇地看着卫明。
卫明点了点头,抬手指着南北两截路说道:“以南外环为中心,北边是居民区,路两旁都有路灯。南边是白杨林,伸手不见五指。像这种半明半暗的路,都算是阴阳路。另外,这两根属于南外环的路灯也是个麻烦,它们正好竖在这南半截的两边,而且还是紧贴着,到了晚上灯光一亮,就形成了一道光门,这种门,俗称鬼门。”
谭阳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擦,照你这么一说,不是谁走这条路谁得死?”
卫明摇了摇头,抬手指着头顶的红绿灯说道:“也不是这样,看得出来,这红绿灯是被人刻意挂在这里的,估计是为了起个长明灯的作用,好破了这鬼门的问题。可问题是,这路南边两边是白天蔽日、晚上遮月的白杨林,林生灵、路生冥,这两东西可是对长明灯趋之若鹜的。”
谭阳紧张地贴到了卫明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路南头……有拦路鬼?”
卫明不动声色地说道:“拦路鬼拦得是路,这里不是路,而是门,鬼门。”
“有什么不同吗?”谭阳一脸茫然地问道。
卫明踩灭了烟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意思就是这里有专门的鬼差守候,生辰八字与这里相刻的过这里,如果时运好还好,要是时运不济,轻的会沾上阴晦之气,重的就会当场毙命了。”
谭阳身子猛然一怔,惊声说道:“怪不得这里老出事儿,那还有解没有?应该咋办?”
“先回去。”卫明不动声色地转身钻进了汽车后排。
“回去?”谭阳惊叫一声,紧跟着回到了车里,神经兮兮地问道:“卫子,是不是这事儿无解啊?”
“天下没有无解的事,只有无解的人。先去你们那把这条路建成后到现在所有的车祸资料整理一下,死了的和没死的分开。拿到资料后,再叫我起来。还有,回局里的时候把车停外头!”说完话,卫明便是直接躺在了座椅上,盖上椅子上的大衣就睡了起来。
谭阳不解地问道:“卫子,这整理资料得且一会儿呢。这车停外头骺冷的,你进去睡不就得了吗?”
卫明一顿一顿地说道:“生不站官,死不寻医。”
谭阳好奇地问道:“不是生不入官府、死不进医院吗?”
卫明懒声说道:“行有行规,门有门忌。不沾山水林路是忌讳,生不站官、死不寻医是规矩。”
谭阳惊讶地叫道:“你这也守规矩?”
卫明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是野把式出身,没有门规,所以只能遵守行规。这行的规矩,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是祖祖辈辈干阴事的先生们的警告。生不站官,站官不生。做这行的人就不能在政府部门的地头上留下脚印,留下印就是留下了命!死不寻医、寻医必死,我也算是医生,只不过我是阴医罢了。阴医凭得就是一身阴气儿,要是这股子阴气儿被阳医碰了,活路也就被断了。”
谭阳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给卫叔找医生算是寻医吗?”
卫明没好气地说道:“不算,我爹又不是这行人。我说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谭阳尴尬地说道:“呃……要不我先送你回店里吧,我这找资料还不定得找多久呢。”
卫明声音沮丧地说道:“不回去了,看着那些书就头疼,就在车里睡了。”
谭阳语重心长地说道:“卫子,我觉着这事儿吧,你有点钻牛角尖了。不就是一本书吗?你至于这么跟它玩命啊!你看看你,这些年都被这本书愁成什么样了。”
对于谭阳这个死党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卫明,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沉默,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