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鉁见孙承宗脸色不快,小声说:“父亲,我也是为家里着想,为您着想啊。”
“糊涂,我们怎么可以和那些没有见识的乡宦士绅一样,置国难而不顾,不思齐心抗敌,只顾逃命。孙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孙鉁心中早就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同意出去避难,只是他知晓父亲在鞑子心中的地位,因此在担心父亲的安危之下不得不做出去避一避的决定。孙家很多人听到他同意出去避一避,不由欢呼雀跃,急不可待的便收拾东西。
孙鉁被孙承宗说得脸一红,但还是劝道:“父亲,鞑子的扬武大将军、贝勒岳托已经放出风声要攻破高阳捉拿父亲,而勤王的大军或败、或不敢与鞑子交战,尾随观望,鞑子已经攻破定州了,不日既至。谣传这个岳托有三万多大军,我们小小高阳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啊。父亲,我看我们还是暂避其锋吧,我已经让人传出风声去江南探亲……”
孙承宗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为父世受国恩,今鞑子入寇中原,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岂可学那些鼠辈,望风而逃。今日只有督率全家和乡民,死守高阳,以报国恩。”
“父亲……”孙鉁仍有所不甘,还要劝说。
“不必多说,告诉所有的家人将搬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准备兵械守城,我去拜访雷知县,与他商量一下如何守城。”话落连屋都没有进,转身又去县衙拜访雷之渤。
雷之渤听到孙承宗拜访,心中不由一苦,怕什么来什么,便朝身边的师爷说:“秉义,这位孙学士来访,看来我们要走的话不那么大容易了。”
雷之渤的师爷赵秉义咳了一声:“大人,他来他的,我们走我们的,他孙承宗想赴国难已全忠义之名,我们只是小人物,没有必要拉上我们。”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怕他会阻止我们放弃高阳。他孙家已经在高阳数代,根深蒂固,哪能说弃就弃。他又那么大的名望,一旦弃满城百姓不顾而逃命,恐怕日后吐沫都能把他淹死。从这两方面来说他不可能离开高阳,只有死守一途了。现在他来,恐怕要拉我们和他一起守城啊。”
“大人只需与他虚与委蛇,答应留下来守城,腿不是长在我们自己的身上吗,等他一走,我们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他一个赋闲的大学士还能把我们怎么的。”
雷之渤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赵秉义笑着说:“走吧,和我一起迎接我们的东阁大学士吧。”
孙承宗一见雷之渤也不施礼,只是指着忙着搬东西准备外逃的衙役、仆人,冷冷的说:“雷大人,鞑子将至,城内已乱作一团,这些衙役是做什么的,为何不上街安民。”
雷之渤皮笑肉不笑的说:“下官马上就办,马上就办。大人屋里请。”将孙承宗让到大堂,又吩咐丫鬟为孙承宗倒茶。
孙承宗顾不上喝茶,而是直奔主题:“鞑子不日既至,不知雷大人对守城有何安排。”
雷之渤虽然胆小怕死,不过也不是庸才,刚才迎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说辞,因此马上回说:“孙大人,这几日我已经募集一千五六百人的乡勇,加上原先的衙役、马快,已有二千人,另有民壮三四千人留作预备队。同时下官让城门领许智准备了大量的滚木擂石,还有不少万人敌,足够守城之需。一旦鞑子兵众,在城不分老幼,皆上城御敌,可保高阳无虞。”
听到雷之渤的安排,久经战事的孙承宗也找不出纰漏,不由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雷大人如此安排甚好,高阳百姓戮力一战,高阳可保也。”
雷之渤见孙承宗对自己的夸夸其谈甚为赞许,心不由放了下来,笑着对孙承宗说:“下官浅显之见,让大人见笑了。大人乃我大明国之栋梁,久战沙场,拒虏与国门之外,天下百姓景仰。如大人能够亲临城头指挥,下官甘为副手。大人登高一呼,强似下官百倍,有大人军神一般的人在,高阳百姓岂能不效死力。”
孙承宗虽然知道雷之渤是拍马之言,却也没有反驳,而是庄重的说:“承宗屡受皇恩,为社稷,为百姓岂有不亲冒矢石杀虏的道理。”
“有大人支持,高阳无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