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粥咸菜。”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流寇攻破了许多县城,但是为了赢得民心,因此闯王下令严禁属下劫掠,因此日子过得还是颇为清苦。
李自成望了望附近的兵士,大声说:“前面就是洛阳城,只要我们打破洛阳,我让大家好好吃几天肉。”
众将看到闯王就已经非常激动,现在一听打下洛阳,还有肉吃,一个个不由兴奋的大声说:“闯王,放心吧,洛阳城就是个窗户纸,一捅就破。”,“打破洛阳城,杀福王,为受困受难的百姓报仇。”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从大家的情绪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洛阳城当回事。李自成满意的点点头,用手一挥:“大家吃饭。”转头对双喜说:“双喜,现在有一个重要地任务交给你。”
双喜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回答说:“义父,你说吧。”
“你这些兵进城之后,不要参战,第一时间控制那些公私仓库、大官、乡宦、富豪住宅也要看守起来。严禁烧杀抢掠,启东会派些书办与你,控制一处,便派人将这些大户的财产一一登记起来,然后运到城西尼姑庵看管。”
“是。义父。”
李自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城中大官、乡宦、富豪的地址你抄录了没有?”
“已经抄录了,而且我已经派了一些人混进城去了。一旦攻破城池,他们会引领我们用最快的时间控制这些人地住宅。而且军师已经拨给我三百辆大车,给我两天时间,一定将所有的东西都运到尼姑庵。”
“好。到时候我会派启东放粮赈济灾民,你要配合牛先生。”
“是。义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牛先生的。”
“恩,那我就放心了。”
从双喜的营中出来,李自成又朝着袁宗第地大营方向而去。路过一个小村庄的时候,几个百姓看到闯王,跪着大声喊冤。
李自成连忙下马,扶起为首的一个白发老者,问:“老丈。你这是又告哪个官啊?”
“老朽不告官,也不告乡绅。”
李自成闻言不由一愣,不告官、不告乡绅,这还是头一次,因此李自成问:“那你要告哪一个?”
“闯王。”
听到老者的话,闯王身后的人脸上都有些发怒,谷英忙大喝说:“大胆。闯王……”看到闯王挥手示意自己住口,忙将后半截的话吞了下去。
李自成笑着说:“不知老者要告闯王何事。”
“御下不严。纵兵劫掠。”老者说起话来一看就是读过书地人。
“哦?”李自成闻言不由一愣,他已经三令五申不得劫掠,难道还有人胆敢往枪口上撞吗?后边地刘宗敏也有些不信,不过他仍然和气地对老者说:“老丈,你是不是认错了,闯王地兵可是秋毫无犯。”
“他自己说的是闯王地兵,还有错?再说你们要是不信。他们还没有走多远,你们过去问问就知道是不是老朽说谎了。”李自成闻言不由问道:“哦?他们在哪里?”
老者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小山说:“就在那个小山后边的山坳子里面,现在正烤在我们这掠走的鸡、羊,还有老朽珍藏数十年的好酒。”
李自成看了后边众将一眼,然后说:“走,咱们瞧瞧去。看看到底是哪方神圣。”说完又示意李岩将老者驮上。
这到底是哪地人来败坏闯王的军纪,后面的众将也非常气愤,听到闯王的话,一个个早就冲了出去。路程不是很远,大家又都骑着马,因此不到三分之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那个山坳子。刚上了坡,众将就听到山坳里面非常吵闹,不时有闯王如何如何的声音传过来,而且山顶上弥漫着烤肉的香味、还有烈酒地气味。
翻过山顶,众人就看到在一处山坳中足足有四五十人正在喝酒吃肉。闯王看了一眼。果真如老者所说,架子上烤着一只全羊。不少人正拿着烤熟的鸡大嚼,不由脸一黑。杀气毕露。谷英认识为首的正是一个投奔过来的山贼头目商门兴,忙策马过去,大声说:“商门兴,攻打洛阳在即,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商门兴已经喝多了,醉眼朦胧的看到是谷英,笑着站了起来:“原来是谷爷,快,快,刚烤好的羊腿,谷爷来点,还有上好地女儿红。”
李自成冷冷的说:“你这个羊是哪里弄来的。”
商门兴不认识李自成,酒醉之际,也没有意识到来者的身份,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随意的说:“买的,买的。”
那个老者已经随着李岩上来了,看到商门兴瞎说,大声反驳说:“你胡说,这个羊是你们从我们村子里抢出来的,你还让兵士打断了李三一条腿。”
商门兴眼睛一瞪,混不在意的说:“抢的又怎么了,爷帮你们打福王,你们还不敢出点军饷啊。几只鸡、羊算什么。”
“大胆,你不知道闯王有令,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吗?”刘宗敏大声说。
商门兴不过是个小山贼,有四五十弟兄,像他这样地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来投闯王,因此商门兴接触地都是闯营中小头目,即便是谷英,也算是商门兴认识得闯营中最大的头目了。因此他对李自成等人都不认得,听到刘宗敏地话,轻呲了一声:“,爷投闯王。不是想每天就吃稀粥、咸菜的。爷像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你能把你怎么着。”
看到商门兴如此,刘宗敏大怒,他在闯营,除了闯王以外,可是说一不二地人物,现在被一个小头目骂了。如何不生气,拔出宝剑说:“我能把你怎么着,老子砍了你。”
商门兴看到刘宗敏拔剑,骂了一声逑,朝着后边说:“兄弟们给我上,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后边的那四五十人早就不耐烦了,闻言纷纷拔刀朝着李自成围了过来。
谷英见到商门兴竟然敢和闯王动手,不由大怒。骂道:“商门兴,你个狗眼不识金香玉地东西,你知道这几位是谁吗?”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酒壮怂人胆,商门兴梗着脖子大声说。
李自成看到他们不但肆意破环军纪,还如此强横,不由大怒:“放肆。”刘宗敏看到李自成脸上青筋都露了出来,便朝着李自成说:“闯王。你别生气,让我收拾这帮杂碎。”
商门兴一听刘宗敏管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叫闯王,不由吓得一哆嗦,酒醒了大半,断断续续的朝着谷英说:“谷……谷爷,他……他叫闯王?”商门兴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一般人根本就会弄不明白,不过谷英知道他的意思是问刘宗敏叫闯王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商门兴一激灵,知道自己的祸闯大了,立马跪在当地,大声求饶:“闯王饶命,闯王饶命。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后边的兵士一听说来者是闯王,早就吓得鸦雀无声,不知谁先将兵器扔了,跪地求饶。引得后边的人便都将手中地兵器扔在地上。一起跪在商门兴的后面求饶。
“哼。我已经三令五申,不许扰民。没有想到你们贼性不改,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李自成看到对方足有四五十人。而自己不过十多人,而且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因此没有立刻下令斩杀商门兴,怕商门兴着急之下,狗急跳墙。
绑了商门兴,李自成朝着后边的兵士说:“你们属于哪一营?”
一个小头目战栗的说:“是袁宗第袁爷。”
“好,念你们是初犯,每人二十军棍。现在都给我回营,自己找袁宗第领军棍。”那些山贼如遇大赦,在那个小头目的带领下,狼狈而去。
谷英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商门兴,对闯王说:“闯王,他怎么办?”
李自成闪过一丝冷厉的眼神,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去袁宗第地营里再说。”然后转头对牛金星说:“启东,拿些银子按市价赔付老丈的羊和鸡。”
方才那老者从这些人的对话中,知道他就是李自成,想着自己刚才还要告闯王呢,因此心中不由打鼓,恐怕闯王迁怒自己,现在看到李自成如此,激动的磕头说:“多谢闯王,你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对了。刚才不是说有个叫李三的人被打断了腿吗?启东再给他十两银子,作为赔偿吧。”
老者哭伏于地:“闯王,太谢谢你了。”
李自成亲自扶起老者,说:“你别这么说,下边的人多有得罪,请老丈谅解。”话落带着一众人就策马赶到袁宗第营。那些跑回来的山贼已经找过袁宗第,因此袁宗第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听到闯王来了,忙迎了出来,一脸愧疚地说:“闯王,这件事情都怪我……”
“汉举,不要多说了,我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最近才投奔过来的,你营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事情,哪里顾得过来,不过这个人我可是要杀了。”
“闯王,那个商门兴自当军法,就是我这个主官,也应该……”
李自成截住了袁宗第的话:“这些新投奔过来的士卒,以后要严格管束,对于那些贼性不改的,一定要清除出去。”
“是,闯王。”
“谷英,将商门兴推出去斩首,然后号令三军,谁再敢触犯军令,与商门兴一样处置。”
“是。”谷英将商门兴斩首,然后挑着商门兴的头颅,四处传令,望着商门兴地首级,不少打着进入洛阳大捞一把的山贼流寇都打消了念头。
闯王又在袁宗第的营中转了转,感觉士气还不错,满意而去。在路上,李自成想起来方才牛金星等人建都的建议。但是商门兴一事让李自成打消了建都称帝的念头,李自成内心中知道,自己十万大军中,精兵不过数千,现在处于优势,才会有这么样的士气,一旦受挫,恐怕就得树倒猢狲散。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牛金星听到闯王叹气,不知道闯王是对刚才的事情有感而发,忙说:“闯王,洛阳唾手可得,还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启东,虽说我们现在有十多万大军,但是精兵实在是太少了。”
“只要有兵,我们就可以训练吗?再过一段时间,何愁没有精兵。”
李自成点头说:“但是那需要时间啊。因此现在还是那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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