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折桂居的那一刻,叶宇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因为这福州可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起初这胖子口风还很紧,最后叶宇明白这是要用钱开路,于是便打赏了胖子几十两的消息钱,这胖子才笑嘻嘻地向叶宇透露了其中的玄机。
根据胖子所说,这城中有家如意斋,专卖文房四宝以及古玩字画,但最为有名的却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种只有秋闱期间才出售的毛笔。
此笔名为如意笔,与其他书局所卖毛笔并无差异,要说这其中的区别在何处,那就是这支笔售价一般人买不起。
但即便这价格高出普通毛笔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仍旧有不少富家子弟争相选购,因为这是携带舞弊的通行证。
但凡准备一身小抄的书生,要想入闱经过层层关卡搜身,这支如意笔就是通行证,门前检验的官员只要看到如意笔,就会默许放松考纪的准许进去。
如意,果然是称心如意!
这就是胖子所说的外严内松,一场秋闱考试处处都有油水可捞。
对于这种现象,叶宇虽然觉得很是吃惊,但是也并没有超出他的想象范围。
毕竟这种手段虽然在当下算是高明,但是对于参加过后世高考的他来说,这些伎俩可以说得上是小儿科。
眼见天色已晚,叶宇便没有在街上多做逗留,于是加快脚程前去拜访潘之所这位老友。
潘之所居住在城北的一处小宅院里,虽然不大倒也格外清幽。
得知叶宇前来探望,潘之所欣喜地将叶宇迎到了客厅,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尽的旧闻趣谈。
一开始潘之所因为身份的悬殊还尚有拘谨之处,但是在叶宇多次要求之下,二人渐渐地回到了往昔的畅所欲言。
期间叶宇也见到了潘之所的妻室王氏,是那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型,十分知礼地亲自送上茶点之后,便与曹雪莹、胡媚儿二人到闺房聊起了女人之间的话儿。
“潘兄,嫂子已有身孕,看来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当爹爹了……”叶宇边喝着茶,边笑着说道。
说起此事,潘之所脸上挂满了喜色,随即爽朗笑道:“七个月了,也快了……”
说到这里,潘之所瞥了叶宇一眼:“叶兄,有件事你可不地道啊!”
“哦?潘兄这话何意?愚弟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难道是因为你成婚,小弟没有亲自祝贺?这你可不能怨我,当时我正准备奉旨离京,不能玩忽职守自然就难以抽身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潘兄说的是……”
“叶兄,你身边可是不缺红颜知己,为何不早早成婚,将来你我两家也好做个亲家?”
叶宇闻听此言,差点被茶水呛着,接着一脸怪异的看着潘之所:“嘿,我说潘兄,这婚娶之事能随随便便吗?”
“你啊你,少在我这里一本正经,当年我就看出你是不循章法之人,又岂会在这婚娶上遵循迂腐之礼?”
叶宇放下茶盏,讪讪一笑:“还是潘兄了解我,不过这件事可怨不得我,去年京城本应成婚,可惜事不由人啊……”
“此事潘某也略有耳闻,叶兄年纪尚轻倒是不必急于此事,不过这潘叶两家联姻之事,在这里咱们可就定下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儿,此事以后再说也不迟。今日愚弟前来,一是为了叙旧,再者就是这福州秋闱之事,还要请潘兄多多帮衬才是……”
提及秋闱之事,潘之所的神情微微有些怪异,但随后却郑重道:“于公而言,叶兄是此次秋闱的主考,潘某身为同考官理应辅佐;于私而言,你我二人既是同乡又是故交,自当义不容辞!”
“所以在这福州之地,叶某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潘兄。当年若不是潘兄在垂拱殿上的一席话,不会有第二年的恩科取士,也就不会有叶某如今的仕途,所以叶某信得过潘兄!”
叶宇的这番感慨,使得潘之所连连摆手道:“这可不是潘某的功劳,乃是陛下圣明以及叶兄博学,叶兄就不必再提此事了……”
“对了,叶兄,你看看这个!”潘之所随即从衣袖里取出几张钱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叶宇的面前。
叶宇一瞧这面值不小的会子便钱,却颇有兴致地反问道:“潘兄这是……”
“叶兄莫要误会,这是马大人向潘某行贿的一万两钱钞,该如何定夺全凭叶兄决断!”潘之所唯恐叶宇心生误解,于是便急忙予以解释道。
“就是那个福州推官马明?叶某记得,他身为本州学官,此次秋闱他是其中同考之一,怎么,这个人有问题?”
“私下妄论同僚并非君子所为,然而既然叶兄询问这秋闱科考之事,那这位马大人就不得不提了。此人与知府大人关系密切,所以……”
“所以你觉得这马明贿赂你,是知府史正治的意思?”叶宇见潘之所说到最后意犹未尽,于是就顺着这话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