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片子,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按照之前冯去疾的描述,戚懿只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的父亲长久关在家里面不怎么见人的女子罢了,她自己最大的消遣就是读书和舞蹈,乐器等东西。
但是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一见到嬴高,就知道通过新政这个事儿对皇帝歌功颂德一番,这哪里是一般的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见此情形,嬴高和冯清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是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的神情,显然,这个戚懿在他们俩的心里面这一下子就被定了性了。
而且就通过这几句话,嬴高就有点明白了,这个前世的戚夫人是为啥会在刘邦死后被吕雉给做成了人彘,就按照刚刚年满十八的她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套言论,一旦让她进了咸阳宫,她肯定是会对自己极尽谄媚之能事的。
这要是冯清再是一个善于嫉妒人的女子,估计日复一日的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再加上前世这家伙还多次怂恿刘邦废长立幼,立她给刘邦生出来的儿子刘如意为储君,并且多次声称如果刘邦不这么做的话,等到刘邦没了的时候吕雉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这些要是真的传到吕雉的耳朵里面了的话,那人家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都这么说了,人家又能怎么样?
但是嬴高和冯清是什么人,自己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当然不会让底下的人看出来了。
“好!你且歇息片刻,不知你有何见解啊?”
嬴高冲着戚懿微微一笑,这倒是让戚懿有了一种自己发挥的相当不错的错觉,在她看来,不管是不是皇帝,谁能不喜欢被人对自己歌功颂德吗?
后半句话,嬴高已经转向了一脸淡然,并且不知道因为啥优点皱着眉头的田言了。
只见田言不知道因为啥,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犹疑的神情,听了嬴高的话之后,嘴巴几次想要张开,却又都什么都没说出来。
戚懿一看这种情况,还以为是田言平时看着十分的高冷,脸不红心不跳的,但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那也是十分的紧张啊,心说她要是能一直这么紧张下去的话,自己这一次从她们俩人里面脱颖而出基本上就稳了。
“莫要紧张,只要将心中所想说出即可,就算是认为这新政之中有何漏洞,也只管说来,今日在这大殿里面的话,从你二人口中说出,进我与夫人之耳,再无其他!”
显然,嬴高是想要给田言吃下一个定心丸,但是站在后面的朱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心说我就不是人吗?
嬴高这么一催促,田言终于是的犹豫之中张开了嘴。
“这新政之中所言,无异于异想天开,你……君上可知,这若是让天下的读书人看了,会作何感想?”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旁边的戚懿心里更高兴了,因为田言这完全是在质疑嬴高这个新政啊,既然人家皇帝都拿过来给你看了的东西,那肯定是皇帝欣赏的啊,现在你拿来质疑,那肯定是不讨好的不是?
但是显然嬴高不是这么想的,嬴高的第一想法就是:呦!这是个明白人儿啊!
田言是个女子,虽然已经快要到二十岁了,但是毕竟不是哪一个学派的读书人,但是她却能说出这些,单只这一句,就已经体现出了她所读的书跟之前的戚懿肯定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
“会作何感想?”
到了这个时候,嬴高索性就故作不知,想要看看这个女子到底能带给他一些什么样的惊喜。
“诸子百家,皆会说君上此举,乃是剽窃。”
“朕乃是一过之君,他们的岂敢如此?”
“读书人自是有读书人的风骨,他们为了捍卫他们心中的道义,又怎能惧怕君上的刑罚?并且君上若是因此便对他们用上了刑罚,又怎能成为百姓口中的明君?”
说到这,田言的言语之中已经有些激动了,听得冯清之皱眉头,心说这俩人怎么回事,一个有那么大的心机,而这一个却又这么不知轻重缓急。自己的祖父前前后后张罗了半年之久,竟然就给嬴高找回来了这么两个人?
但是嬴高的心里面却不是这么想的,对于田言能在几句话之后就跟自己对答道这样的程度,嬴高还真就没有想到,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女子,肯定是相当的不简单了。
“不知你又是哪一学派的传人?”
“田言并无学派,只不过年幼时在山中修行,对于儒家与墨家等典籍略有涉猎罢了。”
“既然你并无派系,你不如抛开读书人的派系之争,再看一看朕的这份新政,我大秦之中存在最多的,并非是读书人,也并非是贵族,而是黔首,你若是站在一个黔首的角度之上,这份新政还得当否?”
对于田言的质疑,嬴高那是不怒反笑,并且提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一直面带笑意看着田言。
田言闻言双目顿时瞪得大了好几圈,显然是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是从一个皇帝的嘴里面说出来的,皇帝会在意黔首的死活吗?这可是在她之前所接受的想法里面绝对没有的。
但是不由自主的,她又重新拿起来了这份新政,细细的又看了起来。
的确,这里面的东西一旦实行了的话,可不是就大大的缩小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吗,而且这份新政虽然是借用了不少诸子百家的话语和观点,但是最终的方向,却是拉齐了在大秦生活的所有人的标准,有功劳的,不管你是谁,都会得到同样的上次,而有过错的,同样不管你是谁,会得到同样的惩罚。
这竟然会是一个残暴的皇帝所提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