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如此动情,崔希逸只好长叹一声,点头答允。
孙诲心中狂喜,仿佛已经见到自己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旗幡飞舞、侍从如云的状况。
他深施一礼,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崔希逸低低的一声止住了脚步:“孙四郎,做事一定谨慎小心,千万要留有余地。长安不仅路远,更还盘根错节,需要小心对待。”
孙诲听着,沉思良久:的确。此事顺利便罢,若要未来稍有差池,比如崔希逸洞悉原委后恼怒,或者是袭击吐蕃失利,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但他转念再想:没有耕耘,没有收获!不冒风险,哪里得来富贵!
回过身,他看向崔希逸。此时的崔希逸,脸上满是带有怜悯的神情。
孙诲心知只是崔希逸见到自己将要外出很久,而心中不舍。
再次躬身施礼,孙诲哽咽着说道:“大使待孙某如父,孙某必当衔草结环以报!”
说罢,他不再顾及崔希逸仍想要说些什么的神态,就迈开步伐,迅速走出大堂。
看着孙诲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崔希逸心情激动地,拿起桌案上宋通转来的那封书信,久久地发着呆。
他的眼中也有泪光闪动,那是为如同慷慨赴死一般,往日里颇为疼爱的孙诲而伤慨的。
宋通已然定下计中计,就是要按照历史记载中的那样,使得急于冒险建功的孙诲,去到长安“活动”。但后面的事,就不会如孙诲所愿,而将会按照宋通的预想,逐步进行了。
崔希逸暗叹连声,一旁走来一名侍从拿着一盏油灯走来,低声询问他是否要用晚饭。
摆摆手,崔希逸看着手中的这封书信良久,就把它凑近油灯的火焰。
书信青烟冒起,随即跃出一团跳跃的火苗。
直到这封书信完全焚毁,崔希逸才将灰烬丢下,缓缓地站起身来,向后宅踱步而去。
后宅屋内,夫人李氏正与崔静怡,一边各自拿着竹篾圈成的“手绷”做着刺绣,一边低声说笑着什么。
见到沉着脸的崔希逸回来,崔静怡连忙起身行礼。她想要让父亲开心而笑问:“父亲是为天雷场的事忧烦,还是为凉州冬种农耕的事操心?”
与吐蕃不再交战,北面的突厥也是防范甚严,河西自然是一片安宁的状况。
崔希逸面对的,除了与诸族兵将进行关系的梳理之外,就是这两样事了。
但此时的崔希逸,却是默默地摇摇头。
见夫君神情落寞,知道他本来就是心思细密而多有愁绪。总是这样心情郁郁,必会影响饮食、健康。李氏放下手中的女红,不禁发问:“那是为何而愁烦?”
崔希逸坐在一边,还是闷声不语。
“我听厮役们说,近来有邸报要送去长安。是因为这事吗?”李氏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