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引无啄就不止是皱眉头了，似乎随着那人和马的接近，一道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p>
这是人类在进化中没有遗失的一种直觉，这直觉使引无啄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全身僵直。</p>
这直觉也猛烈的提示着他，极度危险！</p>
那人和那马，悠然依旧。马上男子甚至微微仰起了头，左边嘴角勾起了一个享受的弧度，怎么看怎么邪气。</p>
和煦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似刀刻画的明暗，抛开了他周身那股舍不去的阴寒，剪去过道上引无啄僵直的身影，这便是一副唯美的画面，或许便叫做美男日浴图。</p>
好似一只黑豹，悠然走过一只兔子的身边，引无啄如今便是那只兔子。</p>
白马轻轻踏蹄，只在快要擦身而过时，看似无意的，淡淡瞟了一眼路道上僵直的引无啄。</p>
而这一刻，引无啄的僵直，好像蔓延到了脖颈，再侵袭了他的眼珠。</p>
那眼珠，也只是频率极快的抖动着，直视前方，那个人和马最初出现的角度。</p>
冷汗侵蚀了他柔软的丝绸衣服，爬满了他的额头下巴，如雨般滴下。</p>
白马均的前行，好像旁边本就没有人一般，擦身而过。</p>
过去了！引无啄身心一松，那一股子阴寒凌厉的气息也紧随着拂面而过，引无啄绷紧的神经刚刚松弛，如潮般的疲惫席卷了他的全身，竟是比他搏命之后还要折磨。</p>
“小友，可知这是何处？”</p>
这声音，与红衣的外表无异，阴阳不定，隐隐透着一丝邪气。</p>
才松弛的神经又瞬间绷紧，好像拉直了的弦，再多一分压力，不知是否会“嘣”的一声扯断。</p>
引无啄右手摸向了腰间的剑，好似拿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些许安心使得他缓缓侧过头，迎向了声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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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红衣，就在他的侧面停了下来，白马极有灵性，斜侧这头注视着引无啄，不知是否随着它的主人太久，也沾染上了一丝邪气和冷冽。</p>
红衣美男，也同样斜侧着头，将整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里面，被青绸遮挡住了双眸，引无啄仍旧感觉在被注视着，正对着引无啄的脸上挂着一个微笑，是那种只翘起了左嘴角的笑，翘起的嘴角此刻神经质的抖动了几下，邪气凌然。</p>
引无啄很想和平常一样，大咧咧地不耐烦地说一句“小爷我没那闲工夫搭理你，自己寻去！再来烦我，小爷剑下不留活口！”</p>
这般讲，预示着他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几剑下去解决了烦恼。他本就是目中无人的角色，也就只有遇到王故的时候，才会变个模样，其余时候，只余狂妄。</p>
此时此刻，他却再也显不出那种快意恩仇的潇洒，极力压抑了下情绪，才故作冷漠很是生硬的开口道：“这里是华山脚下。”</p>
红衣男子闻言明显轻颤了一下，才转过头去，面对着华山的方向，这导致引无啄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见。</p>
面朝华山，红衣男子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脖颈，哼哼怪笑了几声。</p>
他就这么对着华山，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半响幽幽一声长叹，这一声长叹，像是道尽了万世苍茫。太多五颜六色的复杂味道，引无啄听得明白，却品不通透。</p>
半响过后，也不知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大半天，许多过往的华山弟子好奇的看向呆立在过道上的两人一马，匆匆而过，只在心里猜测，不敢多管别人的闲事。</p>
如今的华山，毕竟是多事之秋，明哲而保身。</p>
这本是条偏僻的小道，寻常时候也极少有人行走，是以两人呆立了不知多久，倘若看日头，顶多半把个时辰，但是在引无啄看来，其中早有春夏秋冬游走过去。</p>
引无啄想动，却不敢动。面前这妖人给他的压力，委实过大，好像随意动一动，也会招来无妄之灾。所以只好很是屈辱的，呆定在原地。</p>
还好，妖人没有回味太久，忽然又神经质的抖了抖右肩，双脚轻轻夹了夹马背，又用那妖异的声调轻喝一声驾，这便准备走了。</p>
威压稍有减弱，引无啄便奋力挣扎了几下，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便要走了？”</p>
红衣男子也不停步回头，背对着引无啄冷淡道：“小友还有何事？”</p>
似乎方才那一站，红衣男子心境有了不大不小的变化。</p>
引无啄努力使自己笑起来，右嘴角努力上勾，仍旧只是哆嗦了一下，不知怎地，就忽而觉得自己这习惯的笑，有模仿红衣男子的嫌疑，于是又放下嘴角，冷着一张脸道：“你自何处来？又要到哪里去？”</p>
“我自远方来，要四处走走。”</p>
引无啄实在没有搭讪的水准，想了半响依旧找不到闲聊的借口，便也懒得再去绕弯子，直接问道：“看你腰间有把剑，也是玩剑的？”</p>
“玩？哼哼……”红衣男子拉了拉缰绳，让白马转过身来，横在过道之上，抖动了几下右嘴角，又挂上了那邪气的微笑，此番还有些嘲笑的意味，“剑，虽是兵器中的皇者，却也还是凶器，我自认是玩不起的。玩剑的人，有一日也会死在剑下。”</p>
“我是用剑的。”他又补充了一句。</p>
引无啄不耐烦道：“我不爱听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既然会剑，我们就来比划比划。”说着话，已经把腰间的剑抽出，拿在了手中。</p>
红衣妖人在引无啄抽剑的时候，忽然侧头倾听，引无啄看见他的耳朵，也神经质的抖动了几下。</p>
“碧血剑？哼哼……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好剑了……”马上男子突然出口，一语道破了引无啄的剑名，竟是比有眼之人还有见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