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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正的对危险的嗅觉一向还是很敏锐的,而眼前的这名长者也并非一个好色的胖老头那么简单;
他名叫王崇,今年九十岁,六十年前,他本是华羲帝国最精锐重甲骑兵--龙镶骑的统领。
龙镶骑由宣宗一手组建,跟随宣宗多年,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是宣宗最为信赖的虎狼禁卫,其成员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寻常军队中的将领在龙镶骑中也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当年景阳王起兵谋反,宣宗率大军平叛,景阳王被打得节节败退,龙镶骑也将其主力全歼,就在宣宗即将得胜之际,却无故暴薨;景阳王因此得以扭转战局,谋定乾坤,顺利登基,年号:天命。
在这之后,曾将天命帝打得狼狈不堪,又效忠宣宗的龙镶骑自然逃脱不了被清算的命运;华羲有祖制-不杀士大夫,本有着大好前途的王崇被罚作奴役,发配边疆修护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乃帝国北缘荣耀的边境之墙,依崇山峻岭而建,绵延万里,相传乃华羲国开国大帝羲皇率众所建。千百年来,或因岁月侵蚀,或因人祸战火,数处地段城墙多有损毁。
王崇被发配长城后,修护破碎城墙,日夜劳作,备受鞭挞与欺凌,一日看守羞辱过盛,激起王崇暴怒,于是王崇杀了几十名看守,逃至长城之外,流浪至零叮寨。
零叮寨位于毋山之中,毋山一带山高地险,林海茫茫,为华羲与混邪国的过渡地带,属于两国势力的真空区。多年来,无数两国逃难逃罪之人落脚于此处,与当地山民混居通婚,建立了不少村寨。此处不属于任何国家,故此间百姓又称无籍者。由于此地鱼龙混杂,汇集着两国中诸多走投无路的亡命之人,故亦有无数匪帮散布在山林之中。
零叮寨本来被几大匪帮环绕,岌岌可危,常受侵扰。王崇来到零叮寨后,以强大的武力镇服众人,带领村民依照山间地形,修筑堡垒,木墙,集成防御工事;又组织护寨民团,训练寨中精壮青年搏杀之技,加强战力,先后剿灭了数个前来闹事的匪帮,因王崇勇武过人,威望极高,所以被大家们推举为首领。接着,王崇又率众吞并了附近的几个山寨,聚拢了这些山寨的人口,建成零叮村。
因山里耕地贫瘠,粮食匮乏,王崇便带领村民开山引泉,在较为平缓的坡地上开垦梯田,扩增了不少耕地面积。
可以说在当今这样战火不断的大乱之世,这些年来,零叮村在王崇的管理下,村民的生活并不算清苦,偶尔还有些丰收,即使大灾大荒之年,也没饿死几个人。
因而今时今日,若说村中最具威望的大家长,则非王崇莫属。
早年的王崇还算猛志常在,每天都勤练武艺,但过了八旬之后,见自己培养的后生渐渐能独当一面,便有所松懈,保持了几十年的腱子肉也变成一身肥腻。
王崇的儿子已逝,子孙早已成家独立,发妻-即老寨主之女早逝,自己独居数年,十几年来再也未尝过鱼水之欢。
三个月前,他带人去边市赶集,在路上遇见一名美丽少女被数只土狼追赶,老村正见状上前,几下便射死土狼,救下少女。
这名少女名叫阿金,乃混邪人氏,有着混邪人银发金瞳,肤白如雪的特征,生得巨乳童颜,十分貌美,其父乃混邪军官,因贪污祭品,被判诛灭全族。阿金历尽艰辛才逃出混邪,来至边境,此时已举目无亲。
老村正问明情况,见此女无家可归,美貌异常,彼时他心悸一动,便将她带回家续弦。
2
黑夜即至,灯火摇曳,几名汉子围坐在村正家的侧屋中。昏暗的油灯将村正的房间照的通亮,在墙上映射出斑驳的人影。
洪锅将白天在林中所遇之事,再次详细描述了一遍。
村正听完后,面色凝重,摸了摸花白的络腮胡道:“此事不可小视,铁蛋!明天一早,你便带几个人去林中看个究竟!”
“诺!”
坐在村正左手边的汉子应了一声,灯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曲线。
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正是今日战斗中,表现英勇的老李,他现任村尉及民团教练,今年四十五岁,铁蛋是他的小名,而这个小名在村里也恐怕只有村正敢叫。
他身形矫健,擅使长矛,长弓,向来箭无虚发,曾以一人之力杀死猛虎。其武艺由村正教授,是村正的得意弟子,也是村中很厉害的猛士,用村正的话说:“铁蛋的身手,就算进龙镶骑,也板上钉钉,毫无问题!”
“这猛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伤人的,今天这事不简单啊!”说话的这位老人,乃村里的掌簿老张,平时协助村正管理些钱财,物资,民事方面的事情。为村中三老之一,所谓村中三老,乃村正,掌簿,村尉。
“我也觉得蹊跷,这会不会和洪锅所说的那道绿光有关?”村正言道;
“嗯!这不好说啊!洪锅!你今日发现绿光之地,可是夜莺岭那片林子?”老李接着问道;
“没错,就是那里!我平常放羊的地方!啊-嚏!”洪锅话未说完,身子一颤,不禁打了个喷嚏;
地处山地之中的零叮村,昼夜温差较大,时为初春,寒冬尚未退去凉意;
在众人的围坐中,炉内的炭火渐渐化为灰烬,不禁让人感到一丝悠冷;
“阿金!添火!”村正放开嗓门,高喊了一声;
帘布掀开,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手里拿着一簸箕碎碳,她银发金瞳,身材凹凸有致,从堂屋内推门而入。
她来到炉边俯下身来,往渐渐息隐的火炉中加入了碎碳,炉火重新旺了起来,映红了她秀丽的脸庞。
众人此刻无话,默默地打量着眼前村正这位来自异域的新婚妻子,毕竟在零叮村这种穷乡僻壤,这么俊的女子还是极为少见的。
阿金加好炭火后,便出了房门,匆匆离去,众人又开始了关于此次异象的讨论。
唯有洪锅,目送着阿金出门后,仍旧痴痴地望着内室,久久回不过神来;
“啪嗒!”一滩口水滴落在洪锅面前的竹席上。
老村正一见,胡子上扬,眉头一拧,表情十分不悦:
“今天,就到这里,先散了吧!!”村正白了洪锅一眼愤愤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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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正家出来,众人便各自回屋而去
“吱--呀!”
洪锅费劲的推开了家中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木板门;
“洪锅!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