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又被云翳轻轻笼罩着,倒是星空烂漫,仿佛巨大的黑布上面镶嵌了颗颗宝石,星光璀璨,银汉如带。北斗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雪涌千里江山,满目莹白一片。小丘远远隆起,苍山负着积雪横在眼前。倦鸟归林,此刻万籁俱寂。
汴河柔波缓缓而流,将莹白的世界一分为二。乌蓬船溯流而上,那河水冲刷船头,便有白浪翻腾,水声潺潺。寒风料峭,吹打着几张船帆,发出呜呜之声,桅杆又间歇性的咯吱咯吱响着。
一番打斗,一番惶惶而逃。柳云卿几人满身大汗,又被寒风吹干,便是冷彻骨髓,只得围在红泥小炉旁边。想起方才之事,柳云卿恼怒之余,又是后怕不已。
“阿嚏!”
柳云卿打了一个喷嚏,将披在身上的狐裘锦衣往紧裹了裹,百无聊赖的说道:“有人亡我之心不死呐!”
“有杨家大叔、林家大伯在此。”三郎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杨,林二人言道:“大官人又甚底怕的。”
闻听三郎之言,柳云卿瞪了一眼三郎,好似自言自语的道:“方才情形与往次不同。分明已经有地方弓手介入,此中凶险,岂能是三郎所明白的。”
“大官人言之有理。”林教头若有所思的道:“无论京东东路的蒙汗药,还是江南东路的响马。皆不过江湖行径,俺与杨兄弟拼尽全力,也能确保大官人周全。方才一番厮打,那弓手了得,非是我等莽汉便能应对。大官人早作打算才是。”
三郎一直盯着林教头听他说话,此一言令他如坠云里雾里,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杨提辖,见他暗暗点头,于是摸着后脑勺言道:“难道不是我等与贼人厮杀,这才引得南京留守官人差人前来吗?”
“四十里铺不过小镇而已,哪有这许多弓手!”杨提辖说道:“贼人夜袭不过两三刻钟而已。那南京留守如何得知,纵然得知,南京弓手又不是天兵天将,岂能来得那般迅速。”
“汴京那些商贾何其歹毒也!”三郎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愤愤不平的说道:“又不是小乙哥哥逼着他们在柳家湾开店的。自家买卖不景气,又放不过别人。三番五次的派人暗杀,端的是歹毒!”
“不过眼红病而已。”杨提辖提起铜质茶壶,为众人一一续水之后,言道:“大官人生财有道。前番不过牛刀小试,已然日进斗金。那些商贾附大官人尾翼,却是东施效颦,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彼辈心中不平,意欲杀大官人而后快。
谁能料得,大官人这番入京才是鲲鹏展翅。如此大手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届时不知彼辈当做如何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