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尽,风最先醒来,呢喃中摇得窗门吱吱低响,桌上的白烛淌尽最后一滴泪倒在泪海里。
远处,鸡鸣……
斜坐窗前的人影终于动了动,手里的铜球轻轻转动起来。
屋外传来敲门声。
“进。”
一袭黑衣无声来到身后。
段千赢舒了口气,站起来,手里的铜球递给她,
“三个时辰内务必返回。”
五月点头,转身欲走。
段千赢拉住她,将一块白帕系在她腕上,
“记住,不可恋战。”
“嗯。”
沉重的城门刚被推开,一驾人马箭般飞出城。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打破黎明的寂静飞向荒途野外。马蹄舍弃泱直大道直奔山林,转眼便来到了连崖索栈。
巍巍连崖高耸入目,渺渺江面烟波荡漾,一条乌黑的铁索桥远跨大江,在浩渺的烟波中地微微摇晃。
马蹄不做犹豫跳上索桥,咚咚咚、马蹄打在木板上愈加响亮,马背上的人影没进烟雾。
突然!一阵铁链哗啦声由远而近,马背上的人只觉身子急促一沉,连忙一个飞身离开马背,胯下坐骑只余下一声短促的嘶鸣便坠入无底烟波。
未待明白,锵锵锵!混沌中无数道刀光闪来,五月穿梭链中全力招架。
砰!一脚断开来袭,四周回归平静。
五月立身在定在一条铁索上,烟雾中,索桥上的桥板早已不见,只留下两条冰冷的铁链横架江面。
静,连隐藏雾下的流水仿佛都生怯起来。
五月剑已亮出。
倏然前方浓烟翻搅,一道轻狂的笑声随雾散开,一个紫黑身影自雾中走出。
“有点意思”
来人一头乌乱的短发,肩挑一口长刀,一步步踩在摇晃的铁链上。
铁链不住地摇晃,来人神态自在,如履平地。
常人遇摇晃,便会设法追随摆度稳住身形,可眼下此人,分明无视脚下状况,连铁链似乎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竟在摇摆中慢慢停了下来。
五月生平首次有了紧迫感。
“我以为,这世上的剑客都已死光了,想不到,哈哈哈”来人狂笑间,刀已袭来!
锵锵锵!砰砰砰!极快极狠!一开始便是极招相对,来人毫不掩饰杀意,五月功体尽释,全力以赴!
混乱中,翻云卷雾,刀剑飞火。来人快狠不逊五月,一口长刀如杀神临世,屠戮间尽显张狂。
五月生平首遇劲敌,岂敢松懈,十载锤炼仿如凝缩一朝,绝招尽现!
两人同属进激派,一刀一剑,毫无避退,无论对方何招袭来,皆迎刃而上,以攻代守。
亏云刺去,长刀扼腕而来,迅速换手反击同时飞脚袭取,砰!来人肩膀吃下一脚,长刀转势夺喉,五月翻身一闪,亏云反手制下长刀,火花瞬起!
㘂!长刀在压制下奋力袭进,刀锋在铁链上刮起火龙。
五月被逼得后退,飞脚释去刀力,两人暂得解开。
不待喘息,飞刀又砍来,五月脚下踩风,亏云誓断长刀!
锵锵锵!两抹身影翻搅不清,烟雾中火花如雷电频闪。长刀霸临,亏云邪戾,双方初遇劲敌,皆使出平生绝学,都深知,这是一场唯死方休的战役。
五月心一决,亏云杀意横生,剑下招招只为夺命而去。
一剑劈去,长刀破势已至咽喉,不退,双脚一翻,亏云拦腰斩来,长刀急速直落锁住亏云,一杀不成,五月迅速再击,亏云如野兽渴血,当头一剑斩,长刀岂是庸辈,迎刃一刀,巨响如同天雷!
“快意也!”一声狂喊,长刀浑然一斩。
嘣!粗大的铁链应声断落,两人早已掠开。
刚落定,长刀逼来,五月剑起同时倒飞一脚,
砰!脚下链条剧烈一抖,五月靴子突然火起,不犹豫,翻身迅速甩脱。
“海棠孽子,双脚不保了。”白雾里,柳少书持剑走来。
五月不语,光脚侧身立势。
“今日,让你见见真正的海棠剑法!”话落,柳少书飞剑袭来。
冰冷的铁链浮满水雾,湿滑透骨。
五月双脚受碍,一身杀意唯斥剑锋!
柳少书一心只为夺命而来,海棠九大招绝杀尽曝,森森剑影包笼五月,突然,剑雨中一嗖白光闪进,五月趁势脱离。
一狼一人,无声并立。
“北狼!”柳少书登时转怒,挥剑又起。
“滚!”当头一声喝,刀气拦路斩来。
柳少书猛吃一招,跌出数丈外,险些掉落。
“你要帮他?你忘了自己的任务吗?”柳少书站定,冲男子怒道。
“碍事的人,我最讨厌!”话出霸刀欺来。
柳少书心知不敌,仓皇闪避。
日头渐明,白雾将褪。
五月抬头望了望天,飞身越过二人直去。
见五月脱身离去,柳少书大急,“你有什么理由帮他?别忘了你是谁!”
“放心,很快你就知道我是谁。”
柳少书心一凛,“你要做什么?”
一声狂笑穿破云雾,柳少书还来不及明白,双脚急促一坠。
两道人影伴随着断落的铁链坠入烟波。
一切迅速恢复平静。
不远处的断崖上,三道人影高高驻立,冷眼俯瞰着江面一幕。
“那名刀客,什么来历?”一位站在伞下,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问道。
“大人可曾听过,扶桑北乱?”官服男子身旁,立着一名魁梧武夫。
“是他,难怪柳少书如此丧败。”官服男子道。
“就刀剑而论,此二人棋逢对手,当世再难有敌。”
“仇尊认为,北乱可值得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