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阿娘！”</p>
一声清亮的童音打断了芳菲与陆寒的私语。</p>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泛起一阵笑意，一齐看向那童音传来的方向。</p>
“柳儿，你跑什么呀？”</p>
三岁的小柳儿已经长得十分壮实。</p>
他一双手不知握着什么东西，快步跑到芳菲面前，献宝似的把虚握的双手打开一条缝。</p>
一丝莹亮的微光从柳儿胖乎乎的手掌里透出来。</p>
“啊，是萤火虫！”</p>
芳菲笑了起来。</p>
“阿娘，虫虫漂不漂亮？”</p>
柳儿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万分期待地看着芳菲，仿佛他手里握着的不是一只飞虫，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p>
对于小孩子来说，那些黄金珠宝，怕还不如小虫子好玩呢。</p>
陆寒也笑了：“漂亮！爹爹小时候也常抓来玩的。”</p>
“真的呀？”柳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把手里的萤火虫凑到陆寒的面前：“爹爹抓的虫虫，有柳儿抓的好看吗？”</p>
“没有没有。”</p>
柳儿听陆寒这么一说，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p>
但陆寒却装作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虫子好看是好看了，可惜啊……”</p>
“可惜什么？”柳儿骤然紧张起来。</p>
芳菲瞄了陆寒一眼，看他想说什么。</p>
“可惜它被你握在手里，没有飞在院子里好看。”陆寒把柳儿抱到身前，柔声说：“要不柳儿把虫虫放飞，让我们看看它飞来飞去的样子？”</p>
柳儿紧紧拧着小眉头，看看陆寒，又看看芳菲，想了老半天，才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猛地点了点头。</p>
“嗯，好吧！”</p>
他轻轻松开了手掌，那萤火虫便飞快地从他的掌中飞出去了。</p>
“虫虫……”</p>
柳儿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追着萤火虫跑。</p>
那萤火虫飞啊飞啊，一下子飞进草丛里，一下子又飞上了树梢，院子里就看着这么点小光点在空中不住滑动，甚是有趣。</p>
突然，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萤火虫勾来的，从草丛里又飞出两只小萤火虫来。几只萤火虫翩翩起舞，也为这小院子增添了不少流动的美态。</p>
“呀，又有虫虫了！”柳儿欢喜地拍着手掌笑了起来。</p>
“柳儿乖，你看看现在是不是更好看了？”陆寒摸着柳儿的小脑袋。</p>
柳儿不住点头：“嗯，真的，爹爹没有骗我呢！”</p>
他又扬起头来看着陆寒，眼中尽是期盼：“爹爹，我还想和虫虫玩。”</p>
“那就去吧！”</p>
陆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儿欢声叫着跑了过去，他奶娘梅娘赶紧跟着他跑。芳菲又叫了小双和榴红去看着柳儿，生怕晚上院子里有些黑乎乎的，柳儿看不清地面摔着了。</p>
这时，又有两只萤火虫加入了原先的队伍，院子里更热闹了。小双和榴红一边护着小主人跑动，一边也拿手里的扇子扑着萤火虫，想把它们赶着聚到一块儿，看起来更有趣味。</p>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p>
七夕之夜，就该是这样的闲适悠然。</p>
芳菲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边叫边跑的柳儿，却听得陆寒在身边说：“娘子，刚刚柳儿拿萤火虫给你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些什么？”</p>
“嗯？”</p>
芳菲呆了一呆，反问道：“我想什么？”</p>
“对啊。看到柳儿手里抓着萤火虫，你是怎么想的。”陆寒继续追问。</p>
“没想什么……唔，在想他去哪里抓的虫子，有没有弄脏衣裳啊……”</p>
陆寒挑了挑眉毛，又问：“那柳儿如果说，他想继续留着这萤火虫，娘子会怎么做？”</p>
芳菲不知道陆寒这么问的用意，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那就让他留着呗。让下人们编个竹篾小笼子给他装着玩儿好了。不过萤火虫也活不过两天。”</p>
陆寒微微摇头，说道：“娘子……其实我为什么要让柳儿把虫子放飞，你想过吗？”</p>
这芳菲还真没想过。陆寒莫非有什么深层的用意？</p>
“和娘子你想的正好相反……我不担心他弄脏衣裳，也不担心他摔着了。有奶娘和碧秋她们看着呢，出不了大事。”陆寒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接着说：“我还在为他高兴。男孩子，这种年岁的时候，就该是爱抓虫子泥鳅蚯蚓什么的……关在屋子里养可不好。”</p>
芳菲静静地听着。这还是陆寒头一次和她提到柳儿的教育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