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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向进的男人道：“你先别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p>
不止这位同志, 周边也有好多同志一起朝着冒烟的厂房去。</p>
期间也有不少拎着水桶，扛着水管跑来的人。</p>
好在，等他们赶到厂房前，浓烟已经散开不少, 并没有看到明显的火痕。</p>
而在某一处，一人正对着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同志推搡着，因为离得远的缘故，只看得推搡的那人嘴巴不住张张合合, 像是在说着什么。</p>
向进身边的人奇怪的道：“老向, 那不是你媳妇吗？”</p>
“对对, 是李秋同志，她面前那个好像是老向的女儿？”</p>
向进立马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媳妇和闺女都好好的。</p>
他立马冲上前，直接拦在薇薇面前, “你干嘛呢，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什么。”</p>
“你不知道她有多大胆！里面那么浓得烟她都敢冲进去, 再不教训教训她是无法无天了！”李秋气得不行，刚刚跑来就看到薇薇朝着里面冲进去, 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p>
起先虽然推推搡搡, 但也没真的用力，现在看着自家男人挡在薇薇面前, 李秋挥出去的手就真用力了，全打在男人的肩膀和胸前，反正男人皮糙挨几下也没事。</p>
向进听到媳妇的话也觉得后怕。</p>
向薇赶紧着解释, “厂房里的烟都散开了，里面也没起火，不会有事。”</p>
李秋没好气道：“你怎么就知道没事？那么大的声音、那么大的烟，万一出事了怎么办？”</p>
向薇有苦难言。</p>
她当然知道没事，因为刚刚的动静就是他们闹出来的。</p>
巨响是因为修炮房年代久远，厂房无人的一角塌陷弄出来的声音，好巧不巧，那里放着几罐干冰，破砖碎瓦砸破了装着干冰的罐子，才弄出了那么浓的白色烟雾。</p>
危险是真没危险。</p>
只是刚刚来的人多，以防有人趁机进去拿到一些不能外传的稿纸，她必须进去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拿在手里。</p>
不止她，就连牛师傅、陈师傅等人都进去了，只是就这么巧，她‘冒险’的行为被妈妈亲眼看到。</p>
而几位老师傅瞧着不好，拿着机密的文件稿纸转头就跑，留下她在这里百口莫辩。</p>
向薇一再解释没事。</p>
然而在做父母的向进两人心里，塌房也算危险啊，万一薇薇进去的时候其他地方也塌了怎么办？</p>
两人心里都在后怕着，一人拉着薇薇一只手，就想将她带回去。</p>
厂里绝对不能住，出了这种事他们哪里还放心薇薇住在外面？</p>
严经业这会儿得到消息也是匆匆赶来，对着两人就道：“其他的先别说，赶紧将人送到卫生所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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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进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去卫生所看看。”</p>
“我没事……”</p>
“你说的不算。”李秋生气的打断她的话，“难不成你是医生，自己还能给自己看病？”</p>
“……”向薇觉得这会儿还是少说话，等爸妈气消下来再做其他打算。</p>
一行人往卫生所去，任由医生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什么毛病都没。</p>
李秋还是不放心，硬是让向薇在卫生所待了两天，实在不行打几针葡萄糖都行。</p>
在这两天内，向薇很想跟爸妈好好聊聊，结果每次她才刚刚起了个头，爸妈都会直接打断她的话，或者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开。</p>
弄得她想说都没法说，最后还是因为有一个人专门来卫生所探望。</p>
这人是严厂长带着来的，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拎着一大摞的东西，瞧着沉甸甸。</p>
“严厂长，这位是？”</p>
严经业指着身后的年轻人道：“这是专门从南开大学来的马成同志，他找到厂里去了，我这不是正好要过来么，就带他一块来了。”</p>
南开大学的人怎么会来找薇薇？</p>
向进和李秋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狐疑的神色。</p>
而这时向薇一下子从病床上坐起来，“是王教授让你来的吗？”</p>
马成被一屋子里的人盯着，脸色上有些发热，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连忙点头，“对对，我老家就在邻市，王教授说如果方便的话，就替你带些东西过来。”</p>
带的自然就是各类专业书籍。</p>
向薇恨不得立马跳下床去看，结果才刚刚动一动，就被李秋拦了下来，“你干嘛呢？好好躺着。”</p>
向薇反手抓着她，盯着她的双眼，尤为认真的道：“妈，这是我毕生的追求。”</p>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异常的沉重。</p>
李秋下意识的都不敢去望她的眼，“说什么呢，你……”</p>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认准了以后要做什么，就算前方的道路走得很困难，但我还是想走一走。”向薇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妈，我不想这一生留有遗憾，我想凭借自己的能耐，能强大我们的国家，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试试。”</p>
李秋听得鼻子发酸，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抽开了薇薇抓着她的手，站定在旁边。</p>
向进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嘴就被李秋一把抓住，让他安静。</p>
这时，向薇才走下床，来到马成前面，先是感谢他这么远送书来，然后就迫不及待看看是些什么书。</p>
《精度的统计分析》、《气动原理》、《火控系统的解算能力》……</p>
一系列的书，全是向薇没看过的。</p>
马成看到这位小同志恨不得直接坐在地上看起来，没忍住开口道：“这些你能看懂吗？”</p>
向薇头也不回的道：“为什么这么问？”</p>
马成挠了挠头，“很多知识书本上并不是解释的很清楚，如果没有老师教导，很容易走上岔路。”</p>
向薇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道：“你说的没错，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课堂上听听老师是怎么讲解。”</p>
“……”马成实在不懂了，怎么王教授会将这些复杂的书籍带给一个小姑娘。</p>
不过，教授的事他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操心？便客套的道：“要是有什么不懂，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p>
向薇挑了挑眉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p>
瘦高瘦高的，不过胜在年轻，应该力气不小吧？</p>
她问道：“有困难你能帮？”</p>
“……可以的吧。”马成有些犹豫，虽然王教授没让他留下来帮忙，但是同志真有困难，他多少还是得帮帮吧？</p>
就因为这句话，马成同志留了下来。</p>
他们的修炮房其实不差技术人，但是差一个既懂技术又能扛重的人。</p>
老师傅个个是老胳膊老腿，就算他们想上，向薇都不敢让他们亲自动手。</p>
她自个倒是能行，但也不得不说，有些重物她真的扛不起。</p>
这不，正当差人的时候，王教授送了个人来。</p>
向薇没继续待在卫生所，扛着一个大袋子就要出院往厂子里走。</p>
李秋看到没拦，而是没好气的推了推自己男人，“傻站着干嘛？赶紧替薇薇扛东西啊。”</p>
向进没动，而是小声道：“你不拦着薇薇了？”</p>
媳妇这两天就跟他说，要拦着薇薇，可不能让她再受伤，怎么这才一两天就变了？</p>
李秋瞪了他一眼，“你还没看出薇薇的决心？她现在主意大了，我这个当妈的虽然为她担忧，但也不得不说为她自豪，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敢往这条路闯一闯，我不能帮她什么，但也不能拦着她吧？”</p>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让她发现，薇薇心里比他们想得更多，想得更长远。</p>
她是心疼薇薇，心疼她受苦受伤，但她当妈妈的不能因为心疼，就阻止薇薇想要的未来。</p>
既然薇薇坚定，那她就算不能帮点什么忙也不能拖后腿吧？</p>
没了爸妈的阻拦，向薇再一次回到修炮房。</p>
不过不是原先老旧的厂房，而是隔壁空着的一间，小是小了点但是胜在安全。</p>
马成一开始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堂堂大学生怎么就成跑腿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学校进修。</p>
可当他知道向薇同志和其他老同志在做什么项目时。</p>
他是真的惊呆了。</p>
改善高射炮电击发装置，提高了射击能力？</p>
这个课题在学校不是没有过，他也旁听过几回，成效自然有，但是做起来十分的困难，他没想到在这个小城市会有人在研究这个。</p>
而且……</p>
瞧着挺有那么些意思。</p>
最少就他这几天所接触的，和他了解的那些挺一致，甚至思路会更加大胆一些，不知不觉他也参与了其中的讨论。</p>
“高射炮发射时，我们需要考虑到炮管温度急剧上升、所能承受的最高温度值，如果提高射击能力……”</p>
“那我们可以在炮管上做出改进，37毫米的炮管可以用……”</p>
“这个进度会不会迈得太大，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放在射击能力上。”</p>
“费时费力是肯定的，但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上对炮管进行改进，或许能从这方面解决问题。”向薇说着，并将她绘制好的线稿拿出来，对他们一一做着讲解。</p>
讲解的过程不长，每个人却是沉默思索了一段时间，过了四五分钟，牛师傅才第一个道：“我觉得可以试试。”</p>
“那就试试。”陈师傅跟着点头，“再说下个问题，火力控制系统的设定……”</p>
一样接着一样，比起最开始的讨论，向薇的参与度高了很多。</p>
一旁做着记录的马成没多久就惊奇的发现，这场讨论会好像是向薇同志做了主导？</p>
不对！</p>
不止是这次，从一开始向薇在众人当中就隐隐有了主导的意思。</p>
而且不像是几位老师傅的谦让，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学识占据主导。</p>
马成在心里问着自己，他能做到向薇这样吗。</p>
不能……</p>
关于这点他没法欺骗自己，不能就是不能，哪怕他年长向薇几岁，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南开大学的学生，哪怕他接触这个行业已经有两三年的光景，但是他都无法做到向薇这种程度。</p>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p>
明白为什么王教授会这么看重向薇同志。</p>
也明白自己抓住了这么好的学习实践的机会，不该分心分神，就该跟着一起好好将项目完成下去。</p>
马成第一次伸出手，当众人的目光望来时，他先是紧张的吞咽口水，随后才开口道：“学校里有开过一个火力控制的课题，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用高炮射击指挥仪来替代。”</p>
向薇道：“你详细说说。”</p>
看着他们的神情，马成清了清喉咙，再一次开口，没先前来得紧张，越说越顺畅，“……它可以测定目标、连续地计算、传递射击诸元的一种系统的组成部分。”</p>
讨论的时间越来越长，往往到深夜都不愿意停下。</p>
要不是顾着几位老师傅年纪大，恨不得直接战到天明。</p>
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八月初。</p>
天气没了往日的炎热，可厂房内的几人却是大汗淋漓。</p>
哪怕吹着风扇还是觉得热。</p>
主要是这几天不止要动脑，手上活也开始操作起来。</p>
尤其是向薇和马成，一些重活只能他们两个上，这两天身上就没干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