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锴带着亲卫在城头巡视,眺望远处山脚下乌泱泱一片的敌营,如林的旗帜在晚霞中飘扬。敌营里人喊马嘶,咋咋呜呜嘈杂不堪,甚至还隐隐约约传来羌人的歌声。
王锴今年快四十了,十六岁从军,跟着杨惟忠东征西战,从一个末流小兵凭着军功慢慢升迁到如今的副统制,作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身上大大小小十七处伤疤,也是他经年军伍生涯的最好佐证。
“统制,杨统制大军已经到了环州,辛统制大军到了定边军。”传令兵将手里的军令交给他后,行了军礼匆匆离去。
拆开信细细阅览,王锴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安边城不是单独一个城堡,而是与旁边的两个军寨互为犄角的防御城堡群。三个城堡依山而建,谈不上有多么险峻,但是高耸的山坡一样让进攻方非常吃亏。
城堡是最新修缮过的,外面是青砖包裹,有瓮城,有陷马道。军寨之间有栈道相连,将后面的粮道严密保护起来。
看着远处的敌营,一股豪气涌上心头,“李察哥,嘿嘿嘿,看你有没有好牙口,当心老子崩了你满嘴的牙。”
他手下二千五兵力,加上九百厢军,总计三千四百人,面对十万夏军,终究还是单薄了些。好在一万大军就在身后一百二十里环州驻扎,危机时刻援军只要两天时间便至,后顾无忧啊。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控制饮食,所有人不得脱甲睡觉。速派人去环州催粮,十日内运到,晚到一天斩首。”
整个安边城慢慢开始运转起来,民夫开始往城头运送石头,石炭,架锅烧水。
一个偏将走过来汇报:“统制,孩子和妇女都去了洪德寨,后军运输队也出发环州领粮。夏军越瀚海而来,人困马乏的,没有天根本就没法攻城。要不我们今晚去搞一下?先杀杀他们的锐气。”
王锴双手扶在垛口眺望敌营,心里有些意动。乘敌不备偷一下,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思虑半晌,还是缓缓摇头,“李察哥是夏国名将,不会没有防备的。我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二个月,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且看他们来攻吧,老子要他们尝尝火铳和手雷的滋味。”
转头看看偏将年轻的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军校里面学的招数还没有实际用过吧,这一次好好发挥一下,让老子看见你在军校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偏将腼腆一笑,“统制且放心,就这个地利,我会让这些夏狗知道我西军的厉害。”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通知后面的清平关,归德堡,流井堡,兴平城都做好防备,别给夏狗偷袭了。”
李察哥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堡,眼神里面全是惊异,这城堡与之前差异太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城池,而是有两个凸出,四个角楼的军事堡垒。
更奇怪的是城堡的颜色灰扑扑的,与原本黄色土胚城池完全不搭界了。
“宋人用了二个多月造好的,在原来土胚城的基础上改造的。斥候说后面的归德堡等关隘也都经过这样的改造。此堡的形状很是怪异,我们在沙盘上演练过,这种城堡的杀伤力非常大,攻击城门的时候至少要受到三面攻击。”
说话的是大将李良辅,他是西夏著名将领,在夏国地位仅在晋王之下。
李察哥眼神微眯,心里波澜起伏。
这次出兵其实并非他所愿,而是夏国皇帝李乾顺觉得横山要隘落在宋人手里,寝食难安,所以必须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