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诉衷肠(1 / 2)

 张扬刚想上前把她们揽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就听见身后传来夏侯惇那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一仗打得痛快啊!如一,你这些白衣兄弟功不可没啊——咿,好漂亮的双生子,她们也是影字营的人?!”</p>

夏侯惇衣甲上血迹斑斑,上面更是被刀枪砍得全是深浅不一、参差交错的白印,显然他一路冲锋,吃了不少明枪暗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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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干涸的血迹,正目光灼灼地笑着看着一身雪白衣衫,眼泪斑斑楚楚动人的两姐妹,两姐妹见有人毫不掩饰地这般看她们,不由地一抹眼泪狠狠地回瞪了夏侯惇一眼。</p>

张扬歉意地向她们一笑,让她们先走,等自己处理罢这些正事,晚上再好好疼她们。</p>

“别看了,不许打她们的主意,她们都是我的人!”张扬走到夏侯惇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他直追两女而去的目光,没好气地说道。</p>

夏侯惇不好意思地一笑,算是为失礼的失礼赔罪了,然后亲热地上前揽住张扬的肩膀,神秘地凑过去笑道:“这次缴获颇丰,如一居功甚伟,本来是想把俘虏来的那些女子挑些给如一送去的,但现在才知道如一身边早有娇娃相伴,那些粗脂俗粉如一自然是瞧不上眼,某也就不多此一举了。”</p>

张扬听着他的调侃,哼了一声,轻轻把他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笑道:“这是行军打仗,带着女子实在不利于行军,那些女俘虏我是不敢要。不过男俘虏我倒是有兴趣……这次咱们抓了多少西凉军俘虏?”</p>

夏侯惇眼珠子一转,答道:“除了华雄带走的两千和战死的,我们一共抓了四千多俘虏,现在分为三块儿关押在三个地方。这次如一出力甚巨,将士损伤惨重,自然是如一优先挑选精锐俘虏补充军力。这个如一放心,我会让文台兄,陶公他们同意的。”</p>

张扬诧异地抬眼看了夏侯惇一眼,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场面话,但还是向他抱拳说道:“谢谢元让了。”</p>

“客气啥,都是兄弟嘛!”夏侯惇嘿嘿一笑,就推着张扬边走边说到,“咱们去看看文台他们收拾妥当了没有,收拾妥当了,咱们就该摆一场酒宴,痛饮几杯,好好庆祝这场大胜!”</p>

张扬也不推辞,于是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就如亲兄弟一般远去了。</p>

来到原来华雄入樊稠的中军大堂,孙坚陶谦吴颖也都到了,孙坚陶谦都是喜气洋洋,张扬跟他们好一番客套。之后,干果酒酿端上来,几人边吃边饮边聊,好不快意,之前多日积淀下来的苦闷烦躁,此刻都化解在这浑浊的腊酒中,消散在郎朗的欢声笑语中。</p>

简单的酒宴在安定团结的气氛中结束了,张扬唤过廖化波秀,吩咐道:“明日就要分赃了,我们宁可在财物粮草兵刃缴获上面吃亏,也要多要些精锐可用的西凉军俘虏。虽然西凉军跟我们这些日子血战连连,仇深似海。但毕竟只是各为其主,吃粮当兵拿枪效死,天经地义。但抛开那些我们并非真的跟他们有仇怨。他们毕竟不是异族,跟我们一样都是汉人,加上樊稠已死、华雄逃命,只要我们稍加笼络,施以恩惠,让他们安心下来,不出多久,就是一等一的精锐。枪杆子里出政权,我们正缺人,精兵最重要!”</p>

两人微微一沉思,恭敬地低头抱拳沉声道:“喏!”</p>

刚交代完两人离去,转身一看,就见吴颖正远远地立在中军大堂府院的水井旁。水井边是一颗枯槐,清冷的月色柔和透过槐树,斑驳细碎的清辉洒在她身上,月色清清天阶似水,人儿踽踽恍若谪仙。</p>

看着张扬的目光看过来,她淡淡一笑,张扬缓缓走过去,望了望天上的明月,随手握在井栏上望着她轻声问道:“是等我,还是赏月色?”</p>

吴颖轻轻转过身,看着张扬淡淡地说道:“本来是想跟你一路北上,过宜阳,渡洛水,一路挥师直取洛阳的……但……如今怕是不能同行了……”</p>

张扬心里一沉,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p>

吴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出什么事儿……就是冀州突然黄巾暴乱,韩馥运往酸枣敖仓的粮道被阻塞,我要被遣去驱散黄巾变民,护运粮草抵达……明日一早就要领军前往了……”</p>

张扬忍不住质疑道:“酸枣敖仓各路诸侯云集,而且背靠黄河津渡,离韩馥的邺城不过几百里,难道他们就派不出一只人马前往,偏偏千里迢迢招你带人前去?你何时威名如此远扬,都闻达于诸侯了,放着那么多就近的名臣良将不用,偏偏跑这么远的路向你委以重任?他们都喝酒喝糊涂了吧!”</p>

吴颖见到他如此心焦,胡言乱语搅局,心里好气又好笑,但心里同时又是一暖。</p>

她嗔了张扬一眼,笑道:“别总在背后埋汰别人,能成为一方诸侯刺史,哪个不是当世的俊杰良才,也就是你敢说他们糊涂。”</p>

张扬一听冷哼一声:“天理自在人心,如今这些诸侯是聪明,但是都聪明过头了!一个个小肚鸡肠,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刚刚取得了一些成绩,就开始抢功,互相提防算计,明争暗斗。如今更是二十几万大军纠结在酸枣宴饮高歌,月余寸步不进,白白错失多次灭贼良机。也就是这些聪明人能做的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让天下人失望透顶的事儿来。”</p>

吴颖听了张扬的话,自然知道他所言不虚,但她此行势在必行,如何能因为他几句牢骚话就改变主意?她放心不下他,但更不能做出有悖长辈好意的事儿来。</p>

原来,今日傍晚三叔吴衷派人赶来轩辕关,送来密信,信中言辞极少,但一定要她带着人马北上敖仓见他,然后他会安排吴颖跟曹操的人马一同渡黄河北上冀州。</p>

那里黄巾突然蜂拥而出,冀州一界糜烂不堪。冀州刺史韩馥在邺城的粮草大军,在半路上就被无处不在烽火燎原的黄巾变民,给一点点地瓜分了,想把粮草追回来都不可能。</p>

韩馥手下不是没有能人,但是韩馥此人怯懦不堪,而且不能用人,所以面对如此局面,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派能将前去剿匪,疏通粮道,而是快马加鞭派人渡黄河向袁绍求救。</p>

袁绍接到韩馥的求救信,就问众人该派何人前往?曹操当即毛遂自荐带所部前去,而郭图(吴衷)想到自家侄女儿如今正在轩辕关下死磕受苦,前几日探子还传来密保,说轩辕关下盟军久攻不下,华雄又屡屡出奇招,让盟军苦不堪言。</p>

那时候,郭图就琢磨着,与其在那儿让侄女儿损耗吴家的力量,却寸功不得,还不如找借口把她招到自己身边。有轻便安全又能立功的活儿,就交给她去做,再有自己在一旁支应着,还怕她会吃亏?</p>

这不,刚想着机会就来了。于是郭图马上站出来说道,自己当日回颍川省亲,恰好吕布部将郝萌侯成纵兵作乱,多家百年大族被烧杀一空,若非吴颖带人马突然来救,击溃西凉军,他此行就回不来了。</p>

听闻心腹郭图这么一说,显然是想借此机会举荐吴颖,以报救命之恩。对此袁绍心里是不反感的,知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嘛。</p>

同时袁绍又一想,曹操怕是在这儿憋得太久想出去透透气,才按捺不住自告奋勇前往冀州的。但是其他路诸侯,都打实了心思要跟他袁绍在这儿死耗,愿意前往的还真的不多。曹操人马兵力略显单薄,若是不敌冀州黄巾,运不回粮草,怕是要出事儿。而如今郭图举荐吴颖一同前往,袁绍自然是欣然同意的。</p>

但郭图却不知,就当他把信笺送到轩辕关时,轩辕关刚好被攻了下来。而他为了万一信笺被外人看见暴露他们的关系,所以来信中只是恳切地要求吴颖北上冀州,其中原因却是含糊的很。</p>

若是郭图知道,吴颖有机会顺着轩辕关,直接渡落水、袭洛阳,他八成会改变主意让吴颖随着大部队一起去的。袭破轩辕关,直取洛阳城,震动天下的大功,岂是运回一批粮草能比拟的?!</p>

可,郭图偏偏不知道啊。</p>

吴颖相信三叔断然不会害她,虽然与张扬分道着实不舍,但她肩负的东西却不容许她意气用事。</p>

来日方长,聚日良多,何必一时儿女情长,纠缠不清?吴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p>

“别瞎想了。”吴颖轻轻一笑,然后有些落寞地看着张扬说道,“此去洛阳,虽然能震动天下,扬一时之名。但董卓的反扑,也必将让这一路烽火险阻,一步路一步血……你——多保重……”</p>

说着,吴颖长长的婕眉扑闪了两下,吸了口气,仰起头,面朝天阙。柔和的月色洒在她如玉的脸颊上,看上去似乎是透明的。她的眸子清亮纯澈,比黎明的寒星还要动人。但闪亮中,却夹杂着复杂的各种情绪,不舍、眷念……还是对离别后,铁马冰河凶险难言,来日相聚无期的担忧……</p>

张扬看着她这番多愁善感的模样,心中感动不已,却又万分感慨。记得当初相遇时,她是多么的飒爽自信,英姿勃发。白甲红披,策马挥枪,多么的自在,可是动了情的她,又几经折磨,心境早已与先前不同了吧。</p>

一些东西被她看淡了,放下了。但又有一些东西深深地融入了她的心田,趋之不及,历久弥新。</p>

如今的霹雳火,不再是那个大声言笑,毫无顾忌的小野马了。她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美丽的女人。</p>

“你,也一路小心……希望下次相见不用太久,而我们都还好好的……”张扬知道她的去意已决,也不去劝她,只好郑重地嘱咐道。</p>

“嗯。”吴颖轻声地点着头答应道,说着两人就立在枯槐下,望着苍穹婵娟,沐浴着清辉的柔和安谧,久久无言,但这已经足够了。</p>

张扬回到帐篷,就看见晓蝶晓娥已经洗漱完毕,安静地坐在榻上等他回来了。</p>

她们一身湖水绿的对襟绸衫,梳着可爱乖巧的丫髻,头上插着简约的珠花,明媚善睐,清纯动人。</p>

当张扬掀开门帘,露出脑袋时,她们都欢喜地跳起来,小鸟依人地扑到张扬怀里面,用甜腻动人的嗓音轻轻唤道:“相公——”</p>

张扬拥着她们轻盈柔软的身子,看着她们喜不自禁的娇颜,听到那胜过天籁的呼唤,刚才因为吴颖的将要离去带来的淡淡离愁也淡去了,转而的是满足和愉悦。</p>

贴着那薄薄的衣衫,婆娑着她们那青春无限的娇嫩身躯,闻着那合着角皂清香和淡淡体香的馥郁气息,张扬的心里暖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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