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名义上，中土神洲二十八道下的三百六十五郡和属国都属大正王朝的版图，上官的地盘也不例外——诸郡的文武官佐由他上表提名，南海道的监察史还是要朝廷委任——在世俗里我就是朝廷和上官家间的协调人。宗门交给我职责则有两个：一、代表昆仑，和上官家精诚合作；二、联络和照应在南海道过往与历练的昆仑弟子——担任九难试这一站的监督，是我派生的任务。”</p>
石子明向我解释他的身份和权限，我看到了他让我取信的昆仑长老令牌。</p>
“你们入城后，琳公主就用平安珠给我传递了神念，我巡访完附近几郡，就策马入城和你会面——原师侄，九难试第一站的监督自会和你晤面，但以后诸站的监督都要靠你自己寻觅——日后你做内门弟子，在全天下游历，门人和同道也都需你自己寻找召集。”</p>
我点首记下。颜若琳什么时候传递神念出去？我全没有察觉——反正我也不关心她。</p>
“刚才你和剑宗弟子的打斗，剑气外溢横飞，损毁了不少沿街民宅与铺子啊。”</p>
石子明忽然说起另外件事。</p>
我想了下，回答，</p>
“刚才那五个人抱着斩杀我的念头出手，我尽全力才能做到不杀，其他路人我管不了许多，那些剑宗弟子我也没见到他们下手时候顾忌此地的人家。监察史你要代那些人家向我索赔，我交罚金——不过你要先问那些剑宗弟子要另三分之二的赔偿金——他们先缠上我，损毁宅第也有他们一半的责任。”</p>
“哈，”石子明微笑，</p>
“那些剑宗弟子的责任我自然会问，不过我务必叮嘱小空你——修真者自然懂得趋避你们的战斗余波，不受池鱼之殃；但凡人不能。凌牙门布满符文，所以你们刚才动手的威力减弱大半；如果是在其他小城争斗，是会出凡人人命的——修真者不是天，都是从凡人修炼来，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我们昆仑弟子不能像剑宗那些人那样忘了自己所从来。”</p>
“我知道了。”</p>
我想通了都会里禁止修真者私斗的道理——过去千年来没落的无数都邑，大概就是被修真者间没有约束的战斗余波夷毁的。</p>
石子明望了下我被水锋发出的万年冰魄冻成深紫的手指，</p>
“完全坏死了？”他问。</p>
我无奈苦笑，</p>
“恩，来不及治疗，看来只好把这三根手指的肉全割去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金身能不能在白骨上长出新的血肉来？”</p>
“长不出来。肉身不修炼不到金丹中层，是无法在完全的白骨上衍生血肉的——只有金丹中层的肉身，才能在旬月计的恢复中让断肢再生、白骨衍肉。你的肉身很接近金丹中层，但还不是——所以你的这部分法体，算彻底毁损了。”</p>
我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出道来我都是把别的敌手肢体损毁，现在轮到自己还债了。好运气不能一直陪着我啊。</p>
“不过，我有让白骨生肉的方法。”</p>
石子明从他的纳戒中取出一帖黑玉色的流质药膏，为我的伤指敷上，再缠好布条，</p>
“这帖药膏叫黑玉七虫膏，在宗门的人级丹药里专门生肌肉骨，比世俗里的极品金枪药更高一品。恩，这药是我亲手炼制的，包你旬日内恢复如初。其他小伤，你自己敷极品金枪药就是。”</p>
我感到伤指重新有了久违的触感，是一种热辣辣的麻痒感，似乎有无数的黑蚁在布条下的伤指上忙碌来回。这个人的医术还在舜水镇的金丹儒者王启泰之上。</p>
“多谢。”</p>
我由衷道。</p>
“一门之人，理当互助。要晋升宗门的长老，内门弟子既要有对宗门的功绩，也要有道法上的成就——我的成就是‘炼药师’，这是我的兴趣和擅长——在入昆仑前，我就是熟读《神农百草经》和《千金方》的儒者。”</p>
石子明悠然道。</p>
我眨巴了下眼睛，看来这位昆仑长老是带艺投师的。</p>
——这么说我前世的成就多半是“雷法师”，大概对宗门的功绩是无，所以没资格升长老吧。唉。唉。</p>
忽然，我纳戒里响起了震动声。</p>
“突”的一声，水锋从我的纳戒飞出！</p>
这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情！</p>
飞剑在马车厢内乱窜，想往外飞去。马车厢内四壁光芒闪烁，原来都刻印了符印，四面如同铜墙铁壁，让飞剑找不到去路。</p>
我疑惑地望端坐不动的石子明，</p>
“这柄水锋是我从剑宗那个吕诺手上缴来的战利品。”</p>
“哦，原来如此。这把剑烙印着吕诺的真灵印记，和他本命相通。现在吕诺念动真言，飞剑就会返回原主，你守不住这口剑。”</p>
这是《基础飞剑》前面祭炼飞剑的流程，我没有学过，而是直接学如何御剑了。</p>
“那么，有什么办法把这口剑停下来，变成我们自己的呢？”</p>
我问石子明。</p>
“先用禁制符印封住飞剑，然后花时间用你自己的念头磨去上面的真灵印记，再烙上自己的真灵印记。如果是我，大概要耗上十二个月的光阴专心祭炼，才能把这口神锋再祭炼成自己的。”</p>
于是我从符书里翻着找禁制符印——这把水锋和我的银蛇剑都是上品神剑，而且有银蛇剑没有的神通，就算不能变成自己的，我也不能让它飞回吕诺手上。</p>
“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