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海心里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个叫啥晒场撒,还要在上面铺篷布才行,我哪有那么多篷布。那个破晒场哪有这水泥路晒打瓜方便。”
马军脸一黑,低斥道:“咋,你就知道方便自己了,没看见这条大路每天过多少车嘛?!赶紧拉走。”
各族村民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议论。
“马路不是晒场。”
“你不买道(维吾尔语,你这样不行。)”
“村里又不是没晒场,非在这里占小便宜。”
“种庄稼的,哪家没有几块篷布?”
“没看见,每年在路上带头晒打瓜、玉米的,都是这个小高。”
“再不管管,这马路又成晒场了。”
……
高军海见没一人帮他说话,不得不转移晾晒场地。
等马军等人离开后。
高军海恶狠狠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村里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小四川见状,连忙走过来劝说:“小高,刚才我就告诉你了,别在这里晒打瓜,你就是不听,你不是自讨没趣嘛?!”
高军海白了小四川一眼,不耐烦道:“别说了撒,我看,这个村里没一个好人,都他妈多管闲事!打瓜晒在路上,又没晒他们家里,吃饱了撑的!”
这话惹得小四川不高兴了,虎着脸质问:“小高,你说啥呢?!村里咋没好人?难道你忘了这些年傻骆驼咋帮你的?”
一提起骆峰,高军海更来气,他朝地上狠狠啐口唾沫道:“别提那个傻骆驼了,亏我成天骆叔长骆叔短的喊他,刚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都不帮我。”
小四川被高军海这骆滨给骆波使眼色,嘴巴朝楼顶努努。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的顶楼。
骆滨刚才喝了几杯,有点晕乎乎的,爬台阶的时候踩空了一阶,差点在铁制的扶手上磕掉门牙。
呼呼作响的秋风里,他的惨叫声传出老远。
“你真够笨的!”骆波已经跳上楼顶,听见他惊呼,回身来拉住他的衣领,把他一把拽了上来。
骆滨连滚带爬地上了楼顶,一屁股坐在水泥地面上,右手抚摸着嘴巴。
骆波气恼地蹲下身子查看他的嘴巴,气恼又心疼道:“三哥,你今天就跟丢了魂一样,又出啥事了?”
骆滨任凭骆波唠叨着,一如既往地安之若素。
他盘着腿,接过骆波从怀里掏出的一瓶啤酒,用牙齿把瓶盖咬开,“三十白,跟你商量个事,李哥让我跟他合作把烘干厂搞大,我犹豫着呢,你说,我干不干?”
骆波手指戳下他的胳膊,“你呀,就这点出息,就为这事差点把门牙磕掉,至于嘛?”
骆滨从骆波教训他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关切之情,烦恼道:“你说,我干不干?”
骆波紧靠在骆滨身旁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看着远处的夜景,询问:“你自己咋想的?”
骆滨说着实话,“我觉得自己能把这万亩地管理好,再顺带着发展下养殖业,就可以了,再腾出精力搞烘干厂,实在有点吃力。”
他又补充道:“主要是财力上跟不上。”
骆波大方地说:“怕啥,我这里还有点周转资金,你先用着。”
骆滨倒是不着急,举着啤酒瓶跟骆波轻轻碰下,“我再考虑几天再说。到时候真用钱,再跟你要不迟。”
他关心地询问着祁老三墓地被挖的事,“三十白,热西丁说没?是谁干的挖墓的缺德事?”
骆波摇头,“没查出来,估计没戏。”
骆滨宽慰道:“算了,你只要尽心就行了,祁家的事,咱也管不着。”
骆波一听到热西丁的名字,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骆滨察觉出骆波神色不虞,用胳膊肘捣捣骆波的右臂,“有心事?”
空旷的楼顶秋风肆虐,骆波表情淡漠地坐在那里,半低着头把前几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听着骆波讲到尤努斯从苗圃地抽身不干的那段话,骆滨皱眉,“这个尤努斯跟艾力叔一样狡猾。”
“嗯------”骆波喝了一大口啤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三哥,你说我烦不烦?”
骆滨拍下他的肩膀,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点点灯光,意味深长地说:“别烦,明年开春你还找尤努斯帮忙,毕竟你俩合作过,他应该还能帮上忙的。再说了,他既然说xj杨比速生杨有优势,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过,你要处理好俩人的关系,逢年过节去他家拜访下。”
骆波喝着啤酒,听着骆滨不急不缓地说,有一句没一句地听。
骆滨认真地说:“三十白,还记得当年你在霍尔果斯口岸做生意那会儿,经常告诉我,人脉关系也是生产力,难道你忘了?别为尤努斯撤出来的事心烦了,人呀,就跟妈妈经常说的,啥时候都要有个底线,干啥都要适可而止,月有盈亏、花有开谢。做人处事也如此,要把握好这个度。说句心里话,你跟尤努斯合作这些年,我一直为你俩担心呢,虽然有尤努斯在前面给你开路推销,可总是放不在台面上,他退了出来,你倒是可以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地做苗子生意了。你自己说说,为啥你瞒着爸妈跟尤努斯合伙做苗子生意的事?不就是害怕爸妈担心吗?!”
骆滨说得认真,骆波听出了一些道理,低头不语。
兄弟俩坐在楼顶上聊了一晚上的烦心事。
第二天阳光升起,昨晚还满脸忧郁的骆波又是一副帅帅的痞子像,双手搂着李羽撒娇道:“妈,我馋你的饺子了,明天星期六,做羊肉韭菜馅饺子呗。”
李羽被养子如同大男孩般索要食物的样子逗得直乐,佯嗔道:“是你馋,还是小溪馋了?”
骆波呵呵笑道,“就知道瞒不住妈,是小溪馋了,前天就嚷嚷着,还是妈做的羊肉韭菜馅饺子香。”
李羽轻拍下骆波的手掌,“赶紧松手,我去看看韭菜还能吃不。”
骆峰见骆波跟妈妈黏黏糊糊的样子,咧着嘴笑了,“三十白,多大人了,还跟个要吃奶的孩子样。给你大哥、二哥打电话,明天他们来不?多做些饺子。”
骆川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尽可能把工作能提前完成的就提前干完,不能拖沓懒散。
今天也是这样,整个教学楼都是静悄悄的。
骆川活动着酸疼的颈椎,合上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