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三年八月初七,巨泽国青公主于大酉国礼和殿遇刺,卒年十六岁。
宝庆三年八月十七,大酉国君裕德帝亲自拟诏,青公主以皇贵妃之礼下葬于东陵清妃园,谥号“孝仁皇贵妃”。
宝庆三年八月十八,巨泽国白王沈荇飞正式在轩辕台点兵,以刺杀青公主扰乱疆土为由,发兵征讨子陵皇叔沈夜勋。兵将共计两万五千人,即日拔营离京。
次日,大酉国君裕德帝派遣援军八千,自甸江东下相助白王。
宝庆三年八月末,子陵王退守碧石城,并与白朔如意侯班雎莲秘密会晤,于碧石城驿馆建立盟约。如意侯发兵助子陵王夺位,事成之后以巨泽以北十城之地交换。
不久,沈夜勋在碧石城称帝,国号后梁。史称“碧石乱梁”。
两军自此在碧石城相持不下。这一场仗足足打了一年。
在辽阳京中,也不甚太平。青公主死后数日之内,朝中文武频频遇袭,最后连后宫之中都出了乱子。偷袭的人无一例外都带有子陵王的令牌。虽无人伤亡,但贼人来去如风,却让京兆尹十分头疼。
一向信奉独善其身的龙太后顿时大怒,责令皇帝在巨泽内战尚未结束之前不得与其订立盟约。懿旨下后三天,辽阳京内再无乱民生事。
自此,不管是裕德帝、慕容苏、白王还是如意侯,甚至是被嫁祸逼反的沈夜勋,在这场婚礼之前所筹谋的心愿都已经达成了一半。
至于意料之外的另一半,并没有人太过遗憾。一个计划只要有一半的胜率,就已经足够成功。
这些人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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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日子里,月影就一直安静的躺在东上屋疗伤。
她知道慕容苏一定会很忙,因为他拿走了那块“子欲登临”的令牌之后就没有再还给她。她倒是不在意他拿去做些什么——总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朱丽来看她的时候,自己的病也没有完全好。可她一直忙前忙后,比红宛绿锦服侍的还要周到。她甚至在月影的床上又铺了一床被子,好方便照顾受伤的人。
她不喜欢慕容苏,因为那一晚之后,慕容苏只来过东上屋一次,只对月影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他每天都会差人送来很多名贵的补药,也会叫司徒星来探问伤情,但朱丽还是不喜欢他。不光是因为他的冷淡,也因为白山书院里那些香艳的传闻,以及第一次见面时她嗅到对方身上那种和她一样的味道。
温柔却残酷。她很讨厌,非常讨厌。
“月影真傻。天下那么多的少年英雄你不要,非要嫁给这种人。”
朱丽一边替月影的伤口换药,一边不满的抱怨。萧漠虽然不肯进王府,但药物却是不吝啬的,几天下来,伤口已经大半愈合,内力也在慢慢恢复。
月影摇了摇头:“又不是真的。”
“虽然不是真的,但你毕竟嫁了。将来如果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再或者,将来离开王府,即使还是清白之身,再嫁人也……”
月影诧异的望着她:“阿朱,为什么我非要嫁人?”
伽叶宫的老宫主朱若和新宫主贝叶书都没有嫁人,她们都过得很好。她从来不觉得将来离开王府是一种损失。嫁不嫁人,都无所谓。
朱丽瞥了她一眼,眼波里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幽光:“女孩子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一个人很辛苦的,当然是嫁一个厉害些的男人比较好。他以为你在依附他,其实你可以利用他……”
她越说越轻,最后一句话几乎低得听不到。月影愣了愣,疑惑道:“阿朱,你有什么想做又做不到的事么?”
朱丽眼神微敛,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我啊,我想嫁一个好夫婿。世人都说难得有情郎,这件事还不算难吗?“
月影淡淡的笑了笑:“原来阿朱也会思春。”
朱丽脸上一红,笑着去呵她痒痒:“思春又怎么样?我可不是你,放着颜啸云那么好的男人都不要,笨死啦!”
苏襄襄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人在床上闹成一团。红衣女子笑容灿烂,似乎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