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p>
衾嫆看了眼自己今天被外祖母叮嘱一定要换上的，淑女的装束，不禁尴尬。</p>
她好不容易想当一回优雅淑女闺秀的，但，貌似又回归本质了。</p>
但华阳郡主已经利落地进了里头换骑装了，马也被牵出来，她做晚辈的实在不好扫兴。</p>
便只能对一旁的嬷嬷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这位嬷嬷，请问还有骑装么，我这出门只带了常服，不太方便骑马。”</p>
她话音落下，已经换好衣服的华阳郡主出来，刚好听见了，不禁有些抱歉地笑道，“瞧我，年纪大了，糊涂了——徐嬷嬷，你带衾小姐下去换身方便骑马的衣裳，唔，我记得我年轻时候那套骑装还在，你拿出来吧。”</p>
年轻时候那套？</p>
容老夫人不禁吃惊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问了声，“郡主娘娘，您说的……不会是先帝爷赐的那身……”</p>
“对啊，可惜我穿了两回后就怀上孩子，胖了许多就再也穿不上了。”</p>
华阳郡主说着，不以为然地命有些紧张的徐嬷嬷，“去啊，衣服赐了不就是给穿的么？先帝爷都过失多少年了，就算他在世，也不会在意我送人的——与其让好东西蒙尘，不如送给合适的人。”</p>
衾嫆虽然不知道那要骑装有什么故事，但光听外祖母和华阳郡主的对话便知道，想必是极为贵重的，先帝御赐之物……</p>
寻常人哪能轻易有的。</p>
她忙福身，“先帝御赐之物……过于贵重，小女不敢亵渎，郡主娘娘还是留着……”</p>
“小姑娘家家的，怕什么？你身形和我年轻时候差不多，比我要瘦些，那骑装啊正合宜，你不知道吧，那骑装有一层金丝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个宝贝。</p>
反正老婆子也用不上，膝下也没孙女，给你你就接着，我和你外祖母幼时的交情，一件衣裳罢了，去换上吧。”</p>
衾嫆看向容老夫人，后者笑着点头，示意她接受。</p>
于是，衾嫆福身谢过华阳郡主。</p>
跟在老嬷嬷后头，进了里间，换上骑装。</p>
华阳郡主负手立在屋内，一副闲适的样子。</p>
见衾嫆出来，她眼睛不禁一亮，这一身骑装是烈焰的红色，当年她随先帝爷上战场杀敌，巾帼不让须眉，先帝爷器重，知她爱烈马，就赏她烈马，知她喜骑射，便赐她最好的骑装和弓箭。</p>
就连她喜爱新科状元，他也力排众议，将本不愿娶她的新科状元也送给了她——</p>
尽管，她后来很有骨气，不要。</p>
但先帝爷对她这个堂妹是极尽荣宠，因为她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甚至落下累累伤痕。</p>
看着眼前将红压下，比这烈焰还要明艳如火的少女，华阳郡主不禁眼中含泪。</p>
她像是透过衾嫆，看到了年轻时候，轻狂而不羁肆意的自己。</p>
“好看，好看。”</p>
她微微眨了眨眼，将眸子里的浑浊泪意遮去，咧嘴，像所有小老太太看到漂亮的孙辈那样，连连点头，赞不绝口。</p>
“容老妹妹啊，你这外孙女啊，比你年轻时候啊，要美太多啦！”</p>
容老夫人年轻时候便是上京一等一的美人，那时候要不是华阳郡主护着罩着，多少王公要争抢她啊——</p>
当初可是连先帝爷都对着容老夫人不能免俗的，只是她谁都看不上，就看上了老国公，那个一心读书怀揣天下的文臣。</p>
爱他的才华，敬他的抱负。</p>
华阳郡主这话，叫容老夫人笑了笑，“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亏郡主娘娘还记着当年的模样，老婆子我早就不记得了。”</p>
她青年丧夫，壮年丧女，临到老年了，只求孙女们可以开开心心的，要是不争气的儿子儿媳能再给她添一个孙子，容家不至于没后，她百年后也就能向夫君交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