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中。</p>
嬷嬷拿了一碗粥端进来，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德妃，不禁艰难地开口道——</p>
“娘娘……”</p>
“我的旸儿呢？”</p>
德妃看着窗外，闻声，哑着嗓音，问了一句。</p>
“娘娘，殿下……已经去了。”</p>
嬷嬷说完，只见站在窗前的女人身形一僵，指甲在窗柩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声音刺耳。</p>
她缓慢地，像是一只坏掉的人偶似的，扭过头来，惨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因为骤然消瘦下去的脸而大得极为突兀。</p>
此时又惊愕地瞪着，叫人看了，有几分头皮发麻。</p>
德妃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喊了太久，嗓子受损，嘶哑难听的声音。</p>
“你说，旸儿，死了？”</p>
六个字，断断续续的，每说一个字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艰难阻塞。</p>
嬷嬷不知为何，饶是娘娘总是苛责她们，但看到昔日风光的主子落到这般田地，她还是有些难过地抬手拭了拭眼角。</p>
大概是，她知道主子完了，她这个当心腹的，也不会有命活了吧。</p>
“娘娘……想开些，节哀……”</p>
艰涩地这般劝慰着，可是嬷嬷也知道，怎么能想得开，怎么能节哀呢？</p>
成王是她们的主心骨，而如今主心骨没了，她们也要完了。</p>
帝王恩宠，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只是，醒的一直都是皇上，梦的那个人是娘娘罢了。</p>
皇上宠爱时，娘娘便是这后宫第一宠妃，皇上厌弃了，便是冷宫不见天日的弃妃。</p>
母家被抄斩，儿子被处决，自己又被打入了冷宫，德妃伸手颤巍巍地摸上自己的脸。</p>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听到旸儿死了的消息时，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捂着脸，泪流满面。</p>
继而嚎啕悲鸣——</p>
“旸儿！”</p>
她的孩子，她和皇上的孩子啊，皇上怎么可以这般狠心，说杀了就杀了？</p>
明明，明明前几日，皇上还抱着她，哄着她再给他生一个小公主，却……转瞬就杀了她们的孩子。</p>
德妃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p>
“李贵妃！是她，是贵妃和惠王害死我的孩子！”</p>
饶是到了此时，德妃恨的，还是贵妃母子。</p>
为什么楚唯不死在宗人府呢？</p>
为什么死的是她的孩子她的父兄呢？</p>
德妃想不明白，她一下滑倒在地，靠着破旧的柜子，哭着哭着就发出了凄凉的笑声。</p>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p>
“不甘心？德妃妹妹，你可要节哀啊，毕竟，你满门只剩下你一人苟活下来了。”</p>
门外，一道高高在上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传出来的恶毒。</p>
满门覆灭，德妃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终日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冷宫中。</p>
李贵妃扶着李嬷嬷的手背，优雅地迈出步子进了门。</p>
捏着帕子掩在鼻子下，眉心轻轻蹙了下，打量了下德妃如今住的寝宫，不禁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