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露出一只带有凶光的倒三角小眼睛。
眼珠转了两圈,见到了老仆身后的董三牙。
很快门开了,露出一名低矮中年男子的身影。
中年男子身着褐色麻衣,头发散乱,黑脸虬髯,露出两排错乱的黄牙:“原来是董三牙啊,进来吧。”
老仆闪身而入,董三牙用力挤了进去,中年男子又打量了一眼门外的马车,以及靠坐在车上的高壮车夫,微不可闻地轻声一笑,反手关上了大门。
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董三牙和老仆走过满是枯草的庭院,进到了院落的左厢房中。
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木质方桌,桌边是四把长条矮凳,桌下一锈迹斑斑的铁盆里烧着几条通红的木炭。
“坐下吧。”中年男子坐在了靠北的矮凳上。
见董三牙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中年男子右手食指点了点木桌:“说吧,你在这种冷天里叫我们赶回开封,究竟为的什么?”
“嗯”董三牙双手搭在大腿上,欲言又止。
“你就直说吧。”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董三牙抿了抿嘴唇:“我想,我想解除我们之间的合作。”
“什么?”中年男子一拍桌子,怒目圆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三牙迫于男子的气势,咽了口唾沫,身子不由往后倾了倾:“我当了这么多年牙人了,有些厌了,身子也大不如前,不想也不能再干下去了,所以”
“那你找个人接了你的生意不就行了吗?这很难吗?”中年男子粗暴地打断了董三牙。
董三牙小声说道:“是有个人会接手我的生意,但是我不清楚他愿不愿意继续操持这勾当。”
中年男子瞪着董三牙:“你儿子呢?让你儿子来干不就行了吗?”
董三牙连连摇头:“他现在还在老家,再说了他还年幼,也从来没接触过牙人这个行当,让他来恐怕不太合适”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宝贝独子以后是要读书做官的,怎么可能再来从事牙人这种低贱的行当。
董三牙从来就没想过让儿子来接自己的班,他在家乡买了两千多亩的良田,并将妻儿托付给了在陕州老家的亲属。
并且董三牙还将儿子送到名师开设的书院中读书,希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够高中进士,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中年男子闻言干笑两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解决我们这十个弟兄的生计。”
董三牙从身后老仆的手中拿过布包,双手并用,推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这里有白银一百两,大名府良田三百亩的地契,以及城内两处院落的房契。”
中年男子打开黑色布包,拿起一块银锭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几份地契。
“哈哈,就这?”中年男子嘴角挂着冷笑,扬了扬几张薄薄的地契:“你就想靠着这点东西将我们十个弟兄打发了?”
“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中年男子将地契拍到了董三牙的脸上。
董三牙将脸上的地契取下,赔着笑脸道:“牛兄这就会意错了,这一百两白银值钱九十贯,各个大城都可直接兑换,大名府的三百亩良田还有两处院落若是都租出去,每年都有五十贯的进账,怎么能说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