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在心中想着:“当时郭威手下应该有十余万军队,十万人抢劫仅有三十来万人口的开封,肯定是狼多肉少,据说当时有不少高官都遭了殃,甚至都有宰相乃至节度使级别的官员被乱兵们杀死”
“说起来,我目前住的李府,在当时应该是滑州节度使白再筠的府邸。”李延庆思绪被勾动,回想起了往事:
“父亲曾经提起过,当时乱兵冲入了白再筠的府中,白再筠仗着节度使的身份以及府上的百余名护卫,想要将乱兵拒之门外,可没两下就死在了乱刀之下,尸首被乱兵们踏成烂泥,妻儿家小都被乱兵们掠走”
当时李重进正好就在这群乱兵之中,他虽然还持有理智,却也不敢阻拦疯狂的乱兵们,只能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乱兵之下,即使是白再筠这样的节度使,也难以保全家小啊。”
想到此,李延庆不由心生感慨:“在乱世之中,任何人都是刍狗,包括皇帝,当时汉隐帝不也是死于乱军之中吗”
收起发散的思绪,李延庆继续分析:“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秦永这位从八品的小官肯定无法幸免于难,很可能是被乱兵们砍伤,几日后死于伤病;也有可能是家财妻女被掠夺一空后,愤懑而死;又或许两者皆有可能”
“至于秦蕊,应该就是在那时被乱兵们掠走,然后被卖到妓院,如此就能解释,为何秦蕊会在广顺元年时沦为妓女。”
李延庆将逻辑梳理了一遍,得出了自认为可靠的答案。
这遭遇,确实有些太惨了,李延庆不由地有些同情秦蕊。
不过李延庆也清楚,乱世之中的普通人大多如此,只能任由时代的洪流无情吞噬。
李延庆闭上眼替死去的秦永默哀了半分钟,睁开眼,眼中利芒闪过:但是我决不能任由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
“我们走。”李延庆转过身,面沉如水,朝着坟地的南边走去。
入城之后,李延庆打马,径直去往城东北的国子监,今日有考试,是他在国子监的第一场考试,他身为律学馆的学录,不能缺席。
李延庆推开学斋的木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名正坐在木案后的严肃老者,国子监祭酒尹拙。
“既然到了就赶快进来,别的学斋已经开始考试了。”尹拙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李延庆,声音虽苍老,但中气十足。
“是。”李延庆恭敬地行了一礼,脱鞋入斋,找到了自己的木案坐下。
尹拙扫视了三名学生一眼:“今日的考题仅有一道,是“策”,望诸位能直抒胸臆。”
接着,尹拙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三张纸片分发给了三名考生。
待尹拙回到位置上坐正,李延庆不慌不忙地拿起这张巴掌大小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