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今日进宫,做了什么?”李谷抬起左手,不耐烦地拍了下书桌。
李拱低头想了想,答道:“面圣。”
李谷鼻子一抽,长须一抖:“只是面圣吗?”
“呃”李拱抠了抠脖颈上的一圈肥肉:“还向陛下呈上了限佛之策。”
“那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李谷期待地看着二儿子,他觉得凭二儿子收购铺面的成绩,应该还能再挽救下。
其实,这收购铺面的活,都是李谷的大儿子李吉办的。
李吉知道弟弟向来不得父亲的欢心,便将功劳让度了一部分给弟弟,并且让弟弟来向父亲汇报,希望能改善一下父亲心目中二弟的印象。
可谁知,好心帮忙却弄巧成拙。
李拱抠完了脖子,又抠了抠眉心,犹犹豫豫道:“孩儿,孩儿还是不太明白。”
“你”李谷面部抽搐了两下。
这傻儿子是彻底没救了,若是让他去官场上厮杀,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李谷天资聪颖,二十七岁中进士,在官场上无往不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儿子?
李谷霎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用右手捂住胸口,连喘了三大口粗气才缓过劲来。
“你出去,立刻出去,去叫你大哥来!”李谷奋力抬起手,指了指门口。
“孩儿这就走。”李拱见状也是吓了一大跳,两个健步冲到门口,推开房门一溜烟就跑了,连门都来不及关。
作孽啊,李谷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脏,又再度疼痛起来。
片刻之后,李谷的大儿子李吉进到书房中,见父亲瘫在椅上,满脸痛苦,赶忙冲到李谷的跟前:“阿爹,心疾又犯了吗?我现在就去叫郎中。”
相较于肥胖的弟弟,做哥哥的李吉则身形匀称,显得很是干练。
李谷泛白的眼球咕噜咕噜转了两圈,终于回过神来:“老夫没事,还用不着郎中。”
“爹爹”李吉满脸忧色,知道是自己此番叫弟弟来汇报,是好心办了坏事,一时间内心满是悔恨。
李谷轻轻推开大儿子的手臂,悠悠直起身来:“就是一时胸闷,现在缓过来了,你与老夫说说,这几月家里的状况。”
“爹爹离家之前安排妥当,家中一切安好。”李吉当然是往好了讲,即便二弟在外惹了些事,李吉现在也不敢说。
“这就好。”李谷抚了抚胸口:“还是大哥儿你靠得住,等老夫逝世之后,李家就得靠你了,二哥儿人虽然蠢笨,但心性倒也不坏,你要多照顾他,多担待他。”
“爹爹切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李吉吓坏了,父亲怎么突然就开始交代后事了?
“圣人说得好啊,五十而知天命,老夫今年已满五十,还能活多久,老夫心里是有数的。”李谷微笑着说道。
李谷今年虽然还只有五十,但面容十分枯槁,说是六十多岁也毫不为过,这都是为官几十年来长期奔波劳累所致。
自己的寿命,应该是没几年了,李谷心里早已有所准备。
“爹爹”李吉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
“好了,男儿家的,哭哭啼啼不像回事。”李谷将自己放在椅背上:“听仆役说今日下午有熟人上门拜见。”
李吉勉强收住了眼泪:“是冯家三郎,孩儿对他说爹爹正在休息不便见客,他留了封信便走了。”
李谷从宫中回来后,沐浴一番,倒头就睡,直到天黑才醒来。
“信呢?”李谷问道。
李吉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父亲。
李谷拆开一看,倒也简略,冯吉有事想让李谷帮个忙,希望能面谈。
“你派人去一趟冯家,让冯吉明日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