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拍马来到李重进的身边,抡起拳头锤在了李重进的肩头:“你小子很行啊,不声不响地就干了这么桩大事,要不是我儿子已成婚,我必与你争一争这安家小娘子。”
李筠的长子李守节的年纪与李延庆相当,也是十五岁,不过李守节早在去年年中便已完婚,妻子是现任河中节度使王仁镐的小女儿。
河中节度使位于山西的西南部,与昭义节度使同为边境节镇。
李重进皮糙肉厚,毫不在意地白了李筠一眼:“你可算了吧,就你儿子那狗啃似的脸,安家能看上你儿子?”
李筠在后汉朝时,曾是郭威麾下先锋,与李重进交情颇深。
七天前,李重进去李筠家做客,李筠为了在老友面前炫耀,特意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出面拜见,两人倒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哈?我家儿子脸似狗啃,你这对眼珠子是摆设么?”李筠忍不住高声叫骂着:
“你家那个几个儿子,老大似你,像块黑炭,老二尖嘴猴腮,老三就更不必说了,畏畏缩缩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哪个比得上我家大哥儿?”
李重进并不反驳,只是咧嘴一笑:“等安家小娘子进了我家家门,届时我再请你上门做客。”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哪来的信心,如此笃定?”李筠方才只是调侃李重进而已,他压根就不认为安家会答应这门婚事。
在李筠看来,李重进那两个成年未婚的儿子,都很是不堪,安家必不可能将女儿嫁入李重进家。
李筠这点心事,李重进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心里自是门儿清,瞥了李筠一眼:“多说无益,改日校射,我们一分高低。”
按照每年惯例,正月初十,郭荣会在城南黄庄考校京中衙内以及禁军年轻军官的射术,并依照成绩给予赏赐和官位,称为校射。
这一年一度的校射,也是各位高级武官们比拼自家儿子的时候,谁家儿子若是射术稀烂,那在这一年里都会沦为笑柄。
“好啊,比就比。”李筠当然不会认怂,但还是补上一句:“不过你不能让你家大哥儿上。”
“那当然了,要是上了顺哥儿,那就没得比了。”李重进对大儿子的武艺那是百分百的自信。
过去两年,李延顺在校射中都能拔得头筹,可谓是京中衙内射术第一人。
今年李重进本就没打算让李延顺上,自家三哥儿李延庆的射术也很不赖,李重进这几日可是亲眼确认过的。
李筠伸出拳头:“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李重进毫不迟疑地亮出拳头,两人对了一拳。
不多时,李重进与李筠肩并肩进了皇宫,在殿中侍御史的提示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殿中侍御史隶属御史台,掌殿廷供奉之礼仪,在上朝时有权监督各位朝臣的衣着、言行和举止是否合乎规矩礼仪,并对不合规矩者提出弹劾。
说白了,有点像小学时堵在学校门口检查红领巾的少先队队长,以及中学时检查校服的学生会干部。
过了一小会,与会的诸位朝臣已经到齐,文武分班而列,泾渭分明。
又是一阵等待,随着头顶二十四梁通天冠,身着云龙红金绛纱袍的郭荣步入崇元殿,宣告今日朝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