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范质微笑着轻轻颔首,追问道:“那你以为,我此番会让天福在西京担任哪个差遣?”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度了,李延庆一时间还真有点拿捏不准。
高锡前一任差遣是滁州判官,之前还担任过西京推官。
判官的官阶通常高于推官,但滁州是级别最低的刺史州,西京是级别最高的陪都,所以滁州判官也就勉强和河南府推官相当。
但高锡仍是戴罪之身,当初在滁州,高锡之所以能被豁免,还能戴罪任职,正是由于滁州缺官少吏。
如今,高锡卸任归京,但功过并未相抵,若平级调动,实在不妥。
除了西京推官,洛阳还有哪些差遣与刑名有关?李延庆稍加思索,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便是洛阳县或者河南县的县尉。
洛阳作为西京,规制与东京开封基本相当。
开封下辖有开封、浚仪两个赤县,洛阳同样下辖洛阳、河南两个赤县。
赤县,又称为附郭县,若是放在如今,可以类比为帝都的区。
县有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其中赤县和畿县地位比较高,其官员级别也比一般县的官员要高。
高锡本是从八品上的文官,去赤县担任县尉,主管一县司法,虽然稍稍有点降级的味道,但毕竟是戴罪之身,倒也还算合适。
心中有了答案,李延庆回道:“下官以为,洛阳县或者河南县,是比较妥当的去处。”
“三郎当真机敏。”范质满意地点了点头:“天福正是要去洛阳县任县尉,官降半阶,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责罚。”
高锡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道:“在下犯下大错,本应受到严惩,相公不计前嫌,还推举在下为官,这如何能叫责罚?”
李延庆冷眼相看,心中有些膈应:想不到,离开了滁州,自己却还要与高锡同城为官,范质难道就看不出,这高锡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么?还是说,范质只找到了高锡这一个传衣钵的徒弟,无论如何都要抬高锡上位?
范质收起笑容,厉声道:“天福,过去之事我不想再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且好自为之。”
高锡沉声回道:“多谢相公开恩,在下定不会再让相公失望。”
眼见厅内的气氛愈发严肃,李延庆出声道:“说起来,这十阿父在洛阳可谓只手遮天,窦留守赴任也已满月,至今仍无多少成效,我等到底该如何行事,才能起到敲打的作用?还望相公替下官解疑。”
范质对高锡摆了摆手,示意高锡坐下,而后转头凝视李延庆,语气重归平静:
“三郎说得不错,只凭可象(窦仪的字)是奈何不了十阿父的,这也是我向圣上力荐你为留台监察御史的缘由,你正是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