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伦以及十阿父在洛阳已经横行两年有余,河南府也好,御史留台也罢,都未能起到应尽的责任。
这男子对御史留台有戒心,李延庆是可以理解的。
随着李延庆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脚店。
就在此时,中年男子抬起头,伸出右手:“且慢,小的有话要和御史说,诸位也不必离开,小的会奉上最好的酒菜。”
“你想通了?”李延庆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男子。
男子低下头,小声道:“小的愿意相信御史。”
桌上杯盘狼藉,张谦和提起酒壶给自己倒酒,边倒边说道:“这韩伦之胆大,简直是闻所未闻。”
掺水劣酒早已撤下,现在酒壶中的酒,是洛阳都酒务里排名靠前的好酒。
高锡放下酒杯感慨道:“我当初在洛阳为官时,这十阿父已经飞扬跋扈,却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
据店主袒露,这韩伦靠着权势,本已得到了洛阳城东边偃师县的贩酒权,却不满偃师县人口稀少,酒利微薄,从今年年初开始,不停将酒私下贩到洛阳城。
若韩伦只是跨界贩酒,倒也还不至于弄得洛阳百姓怨声载道。
韩伦之恶,在于他为图厚利往酒中掺水,更在于他仗着权势与众多凶神恶煞的家丁,强迫洛阳的脚店不得贩卖都酒监的好酒,而是必须购买他的劣酒贩卖。
更过分的是,韩伦还放出狠话,会不定期派人来这些脚店中买酒,若是买到了都酒监的好酒,那就要让这些脚店在洛阳开不下去。
开脚店的,大多是些普通百姓,如何能抵抗韩伦的淫威?自然是只能忍气吞声,用大把钱买来掺水劣酒。
若是常来的熟客,店主倒也敢拿出私藏的官酒待客。
可李延庆一行人看起来就来头不小,还操着外地口音,店主自然就以为李延庆等人是韩伦的家丁。
所以方才李延庆等人喝到的才是掺水劣酒。
“哼。”张谦和哼了哼,轻声道:“十阿父如此胆大妄为,还不是由于河南府与御史留台,乃至更上边的放纵?若是两年前朝廷就对他们加以遏制,何至于到今日这般田地?”
店家早已回屋,院中全是自己人,加上喝了点度数偏高的官酒,张谦和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高锡羞愧道:“你说得对,此事我也有责任,若是当初我直接向朝廷谏匦,应当不至于此。”
自从被范质教育过一通后,高锡就像找回了自我,又做回了几年前那个愤世嫉俗的愤青。
李延庆瞥了眼高锡,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我们来洛阳,不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事在人为,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张谦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晕,急切地问道:“听那店家说,十阿父这十人,恶行各不相同,私酤、强占民田、当街行凶三郎你打算从何下手?”
一想到自己要参与对付十阿父的行动,张谦和就有些不能自已。
青春年少,谁没有个英雄梦?以弱胜强更是浪漫至极,张谦和也不例外。
“我确实有个想法,但还需要些时间,以及更详尽的情报。”李延庆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已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