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西北又有两位节度使年老重病,他们的一干儿子同样蠢蠢欲动。
王景先是坐镇凤翔府(今陕西宝鸡市),而后换镇到秦州,是西北地区少数几个完全效命中央的节度使,自然深受西北逆子们的忌惮。
王延训在秦州时,一项日常工作就是带兵清扫辖地内的各方密探。
李延庆笑了笑:“你我的行为有何出格之处吗?我不过是在官道上偶遇王兄,结伴同游大名府罢了,至于接下来要拜访的李崇德,他与我沾亲带故,上门拜访又有何不妥?”
王延训也笑了:“李兄光明磊落,自是不惧朝廷密探。”
喝了口开胃酒,王延训接着问道:“不过这朝中的局势竟有这般紧张?天子竟然要借魏王大寿来刺探天下武将。”
王家孤悬西北,虽竭力打探中原情报,仍力有不逮。
此番王延训千里迢迢赶赴魏州,自然是因为老练敏感的王景老将军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紧张倒也谈不上,朝中这几年有王朴坐镇,谁也掀不起风浪。”李延庆顿了顿:“只是咱们这位天子一向多疑,如今天下武将的使节齐聚大名府,他自是按捺不住寂寞的。”
王延训不由握紧了酒杯:“王朴,就是那位兼任知开封府的王枢相?他竟这般能耐?”
“这王朴手腕超群,禁军中一干桀骜不驯的武将都被他死死压制,天子虽以脾气暴躁而出名,但禁军中的武将对王朴的惧意更甚天子,只要有他在,郭家的皇位就稳如泰山。”提及王朴,李延庆的表情有些微妙。
李延庆在五丈河南岸的那个码头,时常受到开封府官吏的“光顾”。
即便李延庆搬出了李家的名头,也无法阻止开封府以防火防盗的名头在码头内修筑望楼、安插士兵。
不过虽然解决不了王朴,但解决王朴手下的官吏士兵对李延庆来说仍是小事一桩。
驻守望楼的士兵早被李延庆重金买通,而且码头表面看起来无任何异样,王朴不可能通过码头抓到李家的把柄。
在李延庆看来,王朴就是护卫郭家的看门犬,但凡有人觊觎郭家,必会遭到此人不死不休的攻击。
王延训感慨道:“王枢相的威名,我在西北亦有所耳闻,此人入仕不到十年就能有此等手腕,当真令人惊叹。”
这时,包厢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李延庆点的菜肴到了。
三位跑堂鱼贯而入,摆齐一桌酒菜后迅速离开。
菜肴上桌,李延庆与王延训边吃边聊。
聊着聊着,王延训突然抛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你说,若是这王朴骤然离世,朝中局势是否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这问题倒有些意思”李延庆放下筷子,略作思忖后说道:“王朴若是骤然离世,他手中的两个重要差遣就会空出来,知开封府的位置不那么重要,天子手中能用的人手也足够,不过枢密使之位就难说了”
迎着王延训期待的目光,李延庆继续分析:“按照惯例,枢密使骤然空缺,会由枢密副使顶替,不过现任枢密副使吴廷祚的身份比较特殊天子不可能让他顶替王朴的空缺,那么可供天子选择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了。”
“是谁?”
“是前任枢密使,魏仁浦。”李延庆眼中闪现寒光:“此人曾辅佐先帝登基,实现了从胥吏到枢相的飞跃,我朝除了王朴,就只有此人能胜任枢密使一职,此人野心勃勃,若是他重归枢密院,京中局势必将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