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要走啊?”</p>
天上居的老掌柜,站在门口。</p>
屋子里的陆行舟正在慢慢的收拾东西。</p>
他把记录所说故事的纸张,都整整齐齐的叠好,然后用牛皮筋给捆起来,放在了随身的布袋里。</p>
又把那一块用了多年的惊堂木擦拭干净,用布包起来,放在了那些纸张的旁边。</p>
布袋的一个侧兜里面。</p>
还有一些店里的伙计送上来的干粮。</p>
是给他在路上吃的。</p>
他把干粮放在了另外一个布袋里。</p>
不能把说书用的宝贝都给弄坏,弄脏了。</p>
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命根子。</p>
最后。</p>
陆行舟又把老掌柜昨日给结的银子都装在了胸口。</p>
当然,只有大概七八两的碎银子。</p>
这几日他其实挣了不少。</p>
大概一百两的样子。</p>
不过大部分都已经换成了银票,有的银票折的整整齐齐,塞在了鞋底。</p>
有的银票卷成了卷,放在了干粮袋子里。</p>
还有银票被缝在了身上。</p>
分成好几份。</p>
这样万一被抢劫了,也能给自己留一份。</p>
这些都是走江湖的老经验。</p>
老掌柜在门口看着陆行舟收拾的妥妥当当,这脸上的不舍更加浓郁。</p>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p>
“哎,你这一身本事,其实留在我们天上居挺好的。”</p>
“银子,有我在这里,肯定不会少你的。”</p>
“我还打算着把自己家里的孙侄女儿给你撮合撮合呢。”</p>
“你说你这一走……”</p>
老掌柜的话说到这里,陆行舟来到了他的面前。</p>
对着他恭敬而真诚的鞠了一躬。</p>
“老掌柜,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一阵子,也承蒙您照顾,让我有口饭吃。”</p>
“但我是真的不能留了。”</p>
“人各有志。”</p>
“若有朝一日,咱们还能再见,我定与您一醉方休。”</p>
说完,陆行舟把拳头抱了起来。</p>
“好。”</p>
老掌柜见陆行舟去意已诀,也没有再多说挽留的话,他也是学着陆行舟的样子,拱手抱拳道,</p>
“江湖路远,来日再见。”</p>
“等你再回汉中,若是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定请你一顿大餐。”</p>
“还有我那孙侄女儿,也给你撮合撮合。”</p>
“促一对良缘。”</p>
“哈哈……”</p>
老掌柜说完,有些悲伤的笑了起来。</p>
虽然只有几日的相处时间,但是老掌柜觉的,这说书的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p>
非凡俗之辈。</p>
他之胸襟,他之气度,他之眼神。</p>
都不像是普通之人。</p>
或许是个落魄的贵人?</p>
又或许是个怀才不遇的才子?</p>
无论如何。</p>
他已经将这说书的当作了自己忘年交。</p>
算是有一份情谊。</p>
“此去沧江口,路途遥远,一路保重。”</p>
老掌柜亲自送陆行舟来到了天上居的门口,然后再度拱手抱拳。</p>
“老掌柜。”</p>
“保重身体。”</p>
陆行舟也是给老掌柜作了个揖,然后把干粮往肩膀上又拽了拽,转身,离开。</p>
“这年轻人,不错啊。”</p>
望着陆行舟逐渐远去的背影,老掌柜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p>
那眼睛里,依旧是充满不舍。</p>
陆行舟却没有回头。</p>
大步流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p>
很快,那身影已经是没入了人群之中,看不清楚了。</p>
从天上居走向城南门。</p>
并不是很长的距离。</p>
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p>
但因为这三日封闭城门的缘故,城内城外连续三日都没有流通,这骤然一开城门,进进出出的就显得非常的多。</p>
也非常的热闹。</p>
城门口处已经是排满了要进出的人。</p>
有拉着马车的客商,货郎,走卒,也有出远门的百姓,还有一些江湖人等等。</p>
大家都整齐的排列着队伍。</p>
并没有什么混乱。</p>
陆行舟背着一身的袋子,也就按部就班的混进了人群里面。</p>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p>
完全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p>
就这样随着队伍,慢慢的往前行,快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有些瘦削的矮小的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p>
她跑到陆行舟的身边,抓了抓他的袖口,讪笑道,</p>
“那个,前……”</p>
这个身影,是易容过的许苍苍。</p>
冯谦益把她救下了以后,并没有带她出城。</p>
因为冯谦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但也不能给她扔一边,为了送她安全出城,便命身边的高人帮她易容了。</p>
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小乞丐。</p>
一身破烂。</p>
头发乱糟糟的,不过变成了枯黄。</p>
脸上有泥土。</p>
指甲缝里也没有放过,被染成了黑色。</p>
不知道怎么弄的,那手背上,还有两个似乎是被蚊虫咬出来的红色肿包。</p>
看起来格外的脏兮兮可怜。</p>
如果不是她开口,陆行舟恐怕都认不出来她。</p>
但这时候,她话还没说完。</p>
陆行舟就听出来了。</p>
“你是谁?”</p>
陆行舟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皱着,有明显的避而远之的意思。</p>
自己此去沧江口,一定要隐藏行踪。</p>
他不想和任何一个人有牵扯。</p>
“呃……”</p>
许苍苍面庞僵硬了一下,旋即又是很快反应了过来。</p>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p>
“认错人啦!”</p>
“抱歉!”</p>
许苍苍连连鞠躬,然后悻悻的离开了陆行舟,又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p>
陆行舟没有理会这一个小插曲儿。</p>
他很快到了城门口。</p>
守城的人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也没有多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放他离开了。</p>
“谢谢。”</p>
陆行舟把装着干粮的布袋往脖子的地方拽了拽,走向城外。</p>
他不知道的是。</p>
在这个时候。</p>
距离城门口大概有几丈远的地方。</p>
有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城墙的阴影里面。</p>
马车看起来很普通。</p>
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护卫。</p>
只有一个老车夫手里拿着马鞭,靠在城墙根儿的地方,打着瞌睡。</p>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一般人家的马车。</p>
但其实它又不普通。</p>
因为拉着马车的那匹马,很不一般。</p>
寻常的马,如果是马夫没有牵着它的缰绳,或者在旁边睡着的话,它很有可能会来回走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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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四处乱瞅。</p>
但这匹马一动不动,就像是雕塑一样。</p>
它低着头,吐着鼻息。</p>
而那辆马车也是相当的安稳。</p>
好像是被人画在了那里。</p>
没有一点声音。</p>
马车里。</p>
坐着一个人。</p>
是卢家的家主,卢德仁。</p>
鹰,找不到誉王的消息,卢家被迫开城门。</p>
上一局。</p>
就算是卢德仁败了。</p>
败给了誉王。</p>
他认输了。</p>
但不代表着,他不会继续追查誉王的真身。</p>
这一次。</p>
他没有派鹰出来。</p>
因为他对那些家伙的办事能力有些不放心。</p>
也因为,誉王的真身,太过于老奸巨猾。</p>
他想亲自出马。</p>
出马之前。</p>
卢德仁仔细询问了这三日之内,鹰们搜查时候,遇到的事情。</p>
他仔细地思考了一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