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放粮?”杨秋池一愣,怎么会选在二更放粮?那时候天都黑了。不对,刚才自己去见那官架子十足的谭知府地时候,如果今晚放粮,这也算是一件可以露脸的好事,那谭知府直截了当说了就是了,多有面子,何必费那么多劲打官腔搪塞自己呢。
难道,这谭知府根本不知道今晚要放粮,那就奇怪了,管粮食的人都不知道今晚放粮,那这放粮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散布这消息的人又有何居心呢?
杨秋池亲自上前问了几个灾民,都是听别人说地,具体谁说的也说不上来。反正都在这样传。
问不出个究竟,还是先回驿站再说。
驿站就在布政司衙门旁边,来到这里,杨秋池突然想起新收的小丫鬟荟儿先前说,朝廷赈灾的粮食还没发放就失火烧了,怎么这么蹊跷呢,联想起刚才地事情,越想越奇怪,决定去现场看看。
那粮仓在布政司衙门里,杨秋池上午来过,门房认得他,也知道他给布政使大人送了厚礼的,听杨秋池说要参观一下布政司衙门,便客客气气将他让了进去,杨秋池叫龙师爷打赏了他二两银子,门房更是高兴。
杨秋池说想去看看前段时间失火的粮仓,想请这门房陪着一起去看看。那门房见杨秋池出手大方,很高兴地答应了,找了个人临时顶班,领头带着杨秋池往粮仓废墟走去。
门房一边走一边介绍说:“布政司衙门地粮仓就在衙门右边,没有烧毁之前,那可算得上戒备森严的,现在烧成了灰烬,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守卫了。”
杨秋池问:“那晚粮仓失火地事情你知道吗?”
“小的当然知道,我那时就在门房里当班啊,差点吓死了。”门房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面说走水了~!走水了~!听这声音就在耳朵边似的。”
“吓得我一骨碌爬起来,披了衣服跑出门房一看,好家伙,浓烟滚滚啊,顺风飘来的灰烬直呛鼻子。我踏拉着鞋子就往粮仓跑,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可刚跑到粮仓旁,就看见一栋粮仓的房顶已经烧穿了,通红通红的火苗子嘶嘶叫着往上窜,吓死人了!”
杨秋池停下脚步,很有兴趣地问道:“你看见房顶烧穿了的吗?”
“是啊,房顶先时冒出浓烟,然后火苗子就钻出房顶,越烧越大了,然后蔓延到所有的粮仓,烧的半边天都红了,从深夜烧到天亮,最后才被救灭。我从小到大还没看见过这么大的火呢。”
“粮仓都是紧挨着的吗?”
“是啊,一栋挨着一栋,相距只有十来步,一共有十多栋呢,都装满了朝廷运来放粮的粮食,好可惜啊!”门房摇着头叹了口气,又道:“幸亏衙门大堂宅院都离得远,水龙队又及时赶到救火,衙门才得以保全,可那么多的粮食,全都烧成了灰烬。”
“真可惜,要是放给老百姓,能救活多少饥民啊。”杨秋池感叹道。
“就是!”门房也跟着叹道,“两位布政使大人气得都差点疯了,把失火的看守们都抓了起来,说要治罪问斩,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你看见火烧穿房顶是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
门房低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北边第二个粮仓最先起的火,”又想了想,摇摇头,“不不,好像是第三个……,不不,好像先是第二个,然后紧接着第三个粮仓也烧穿了房顶,再下来到处都燃起来了,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后来到处都是火。”
听了门房的话,杨秋池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道:“你还记得那晚上刮风吗?刮什么风?”
“刮!好大的风呢!寒冬腊月的怎么会不刮风呢,至于是什么风我得想想,”门房皱着眉头,用手指敲着脑门,“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救火的水龙队一直在喊着,把南边的房子拆掉,好阻断火路,对了,当时刮的是北风,没错,火苗子也是往南的。”
说到这里,门房有些奇怪,问道:“大人,您问这些是……”
“哦,嘿嘿,没甚么,我也很好奇,我也听说这场火特别大,差点把衙门都烧了,所以进来看看,以后别人问起来,好给他们讲古啊。嘿嘿。”杨秋池随口编了个理由。
门房顿时相信了,连连点头:“是啊,这么大的一场火,真是很罕见呢。”
说话间,来到了烧毁的粮仓前。这粮仓是用一丈多高的围墙围着的。进到里面,抬眼一望,果然,一大片残垣断壁,还没有完全烧毁的木头架子黑漆漆地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杨秋池问门房:“你当时看见最初起火的是在什么地方?”
门房指了指北边一处断壁残骸:“就是那,先是从北边数过来的第二栋粮仓的房顶被烧穿了,接着第三栋的房顶也被烧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