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吩咐将这几个死刑案件先压下,等自己空了要详细审查,然后吩咐将虚灵子被杀案卷宗调来。
衙门刑房书吏急忙将卷宗调来呈给了杨秋池,用一个大信封装着,看得出来,里面没多少东西。杨秋池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稀哩哗啦倒在了案桌上。
里面是一柄染有淡黄色血痕的匕首,几份证词,一张尸格。
杨秋池先低着头仔细查看了匕首,这匕首双刃,中间有血槽,淡黄色血痕位于匕首前半截,刀锷很小,为了增加摩擦防止滑动,刀柄用红色粗线缠绕。
这个留着等一会再检查,杨秋池先拿起那尸格,古代的尸格虽然列明了许多需要记载的事项,但要求并不细致,记载十分粗略。只简单记录了发案时间、地点,死者身份情况,体表检查情况和检验官吏、忤作和见证人。
体表检查是杨秋池最关心的内容。但只记了一句话:“左心口插一匕首。”这话也太简单了,具体创口位置,形状,尺寸等都没有。
再看看那几份证言,是对发现尸体的丫鬟取证的,问的也是简单经过,那天早上,屋外伺候的丫鬟见新奶奶屋里一直没动静,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也不见起来,便叫门,门被从里面闩上了,绕到后窗,发现开着,往里看,发现新奶奶被杀死了。这与薛禄的说法是一致的。
其他几份证言也都没有多大的价值。
虽然那匕首上的指纹之类的痕迹很可能已经被提取匕首的捕快们弄乱,但杨秋池还是习惯性地用汗巾将匕首包了放进了信封,然后又将证言和尸格也放了进去,交给宋芸儿保管,准备回到家之后再对这匕首进行仔细分析研究。
随后,杨秋池吩咐将那天参加现场勘查的捕快叫来,提取了每个人地十指指纹。
这一切忙完了,下面该开棺验尸了。薛禄一直派人跟随着杨秋池他们。等他们忙完之后。领着他们来到城外安葬虚灵子和两个丫鬟地墓地。由于虚灵子只是薛禄的一个小妾,所以是不能葬入薛家祖坟的,也就在城外找了块风水宝地安葬了。
薛禄已经带着亲兵家仆,将三个坟墓掘开了,棺材已经起出放在了一边。
杨秋池到了之后,吩咐将三具棺材都打开,先散一下气味。
这棺材埋入土中才半年左右,尚未腐烂。忤作撬开了棺盖,一股尸臭涌出。让人欲呕。
闻到这味道,杨秋池能肯定,棺材里的尸体至少尚未完全腐烂。没有腐烂的尸体能够提供的信息显然要比白骨多得多。
过了好一会,味道没那么浓了,杨秋池这才带上专门的验尸手套,先到了虚灵子的棺材前,将覆盖在尸体表面的被子小心揭开。探头一看,心中一喜,尸体脸上肌肤尚未出现巨人观地可怕景象,这就意味着。尸体仅仅处于开始阶段,这样的话,就能找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虚灵子是九月初三死的,那时候天气已经变凉,接着就是寒冷的冬天,由于是小妾。不存在大操大办婚事的问题,所以很快埋进了地里,这就大大减缓了尸体的进度,所以,虽然过了半年,尸体也仅仅只是开始。
虚灵子穿地是一身新衣裙,询问薛禄得知,当时死者被害时的衣裙已经被换下来烧掉了。这让杨秋池很可惜,因为有时候被害人的衣裙也能够提供很多有用的资料可供寻找凶手地线索。
杨秋池解开虚灵子的衣裙。果然,在左胸心脏部位有一处刀口,双锐角,探针检验,已经刺穿了心脏,是致命伤。体表检查其他部位,除了下巴被卸脱了臼之外,没有发现异常。
询问薛禄得知,尸体入葬之前忤作稳婆进行过彻底清洗,包括内。听了这消息杨秋池很是沮丧,这样一来,在尸体上也就提取不到唾液斑、精液或者上皮细胞之类的有用物证了。
杨秋池让宋芸儿帮忙将尸体衣裙穿好,然后自己来到那两个丫鬟的棺材前,进行尸体检验。
两个丫鬟都只有十五六岁,死亡原因很明确,都是脖颈上致命的一刀,这一刀几乎将脖颈整个砍断。凶手下手十分狠毒残忍。
这两个丫鬟的尸体比虚灵子地还要轻一些,这与她们的死亡原因有关。
人体是机体组织蛋白因菌作用儿分解的过程,如果环境或者人体条件有利于菌繁殖,则速度会很快,否则会减慢。人死之后,原本寄生与人体口腔、呼吸道和胃肠道中的菌会进入血管、淋巴管并大量繁殖,分解破坏人体组织蛋白。
但是,如果死者死于急性大出血,一方面会使菌繁殖所需要的水份大量流失而抑制了菌滋生,另一方面,血液大量流失后,也会阻断菌扩散全身的路途和速度,从而导致减慢。
这两个丫鬟都是脖颈被切,引起体内急性大出血,所以两人的知名度比虚灵子还要轻一些。这对观察伤口情况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丫鬟脖颈切口创壁光滑,肯定是锐器砍切创。
杨秋池将头埋进了棺材里,对创壁一点点仔细观察,对创壁的观察,有利于确定凶器特征。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杨秋池很快发现这切口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杨秋池先让宋芸儿等其他人退到远处,然后从法医物证勘查箱里拿出放大镜,将死者头颅推到一边,将切口更好的暴露出来,然后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脖颈切口,一寸寸观察过去,终于,在光滑的创壁上,发现了米粒宽的一道比较粗糙的线,自上而下,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是不是导致的呢?杨秋池不敢肯定,急忙跑到另外一个丫鬟那里,仔细检查了那个丫环的脖颈创口,也有这样一处比较粗糙的线状痕迹。
宋芸儿望着杨秋池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跑来跑去查看,有些奇怪,忍不住远远问道:“嗳!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杨秋池将放大镜放回了勘查箱,向宋芸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之后,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案子你来负责缉拿凶手吗?”杨秋池指着脖颈切口对宋芸儿道:“你仔细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宋芸儿低下头瞧了半天:“从颈部肌肤层和颈椎骨地切面看,应该是锐器切创,而且只砍了一刀,几乎将脖颈砍断,刀很快,用力很猛。”
宋芸儿跟随杨秋池这么久,许多专业名词也学会了,加上她武功高强,对这种砍伤形成的伤口比较有感性认识,所以说得头头是道。
杨秋池点点头:“再仔细看看,还有吗?”顿了顿,见宋芸儿一脸蔼然样,又特意指了指创壁,尤其是那块相对比较粗糙的地方。宋芸儿弯下腰,差不多将鼻子凑到了切口上,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也难怪,这种不同如果只有肉眼观察,一下子根本看不出来,杨秋池也是凭借多年的经验积累,感觉到了与正常锐器创口的不同,通过放大镜这才确定的,宋芸儿虽然目光敏锐,但毕竟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自然看不出来。
杨秋池指着那米粒大小地那道较粗糙痕路道:“这切口这个部位与其他部位的痕迹不大一样,看出来了吗?”
杨秋池用探针将那道不一样的纹路指出,这下宋芸儿注意到了,点了点头:“是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
“好像……好像没那么光滑……有点粗糙。”
“完全正确!”杨秋池笑道:“我芸儿的眼睛比放大镜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