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散了药香，暖炉也烧得极旺。丫鬟婆子一个个轻手轻脚，踹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地来回搬着药碗，汤汁……</p>
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两颊瘦削惨淡，嘴唇几成青灰色。双眼怔怔地对着帐顶，一瞬不瞬。</p>
“王妃，该喝药了。”一个大丫鬟接过外面送入的托盘，忙端了药盏，上前轻轻说道。旁边另一名丫鬟已扶起榻上的女子，端了药盏的丫鬟，俯下身，用银勺小心地舀了一勺药汁，微微吹了吹，递到女子唇边。</p>
女子顺从地张开嘴，任由浓黑的汁液进入口中。熟悉的苦涩味道，似一路直达心头，她木然地吞咽着，让苦味填满自己的口里、心上。</p>
忽然门一开，锦服峨冠，身材魁梧的男子急急走入，丫鬟一惊，手中的汤汁几乎洒落，忙躬身道，“奴婢，见过王爷。”</p>
“蓁儿，今日好点儿了吗？”男子关切地几步走到榻前，伸手自丫鬟手里拿过药盏，亲自给女子喂到口中。</p>
丫鬟们垂首无声地退了下去，将房门带上。屋里只余下两人，立时变得异常静谧。</p>
女子的眼珠微微动了动，像是回复了一点生气，柔顺地一口接着一口把药吃了下去。</p>
“王爷怎么过来了？”余蓁细声说道，垂下眼睛不敢看他。</p>
“来看看你不成吗？”豫王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面颊，“都瘦成这样了？”</p>
余蓁勉强扯了扯嘴唇，恍惚地笑了笑，“妾身已经好多了。”</p>
“你呀！这又是何苦？”豫王面上有淡淡的一丝不忍，目光斜斜地掠向别处。</p>
余蓁低头，沉默不语，心里却莫名地忐忑起来。</p>
果然，下一瞬，一直大掌猛地一把擎住她尖细的下巴，用力一抬，她便不得不正对上他的视线。</p>
“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不惜牺牲孩子，竟只是为了让他可怜你？”转瞬间，男子的眼中已满是愤恨和鄙夷，“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p>
“王爷，妾身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天只是意外，妾身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怀有身孕。”余蓁说着，眼圈便有些发红，失神的双眼隐隐泛起泪光。</p>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豫王手上一紧，猛地扣住女子的咽喉。窒闷的感觉令女子惊悸地一下睁大眼，随着扼住咽喉的手一点点收紧，再收紧，心里却不那么害怕了，她闭上眼，仿佛朝着深浓的黑暗沉沉地坠去。</p>
突然，那只手一下松开了，余蓁禁不住一阵的急喘，男子突又露出满脸的心痛，伸出臂膀轻柔地揽过她，一面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没事！”</p>
女子的身子柔如无骨，任由他搂在怀中，一双眼睛却宛如寒潭，目光里有厌弃一晃而过，转而又成漠然。</p>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豫王轻轻地说，声音里透了一丝莫名的哽咽。</p>
“是啊，为什么？”余蓁喃喃重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