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p>
天近晌午,骄阳似火。</p>
山坡东面的张家,是鼓乐喧天。乘坐马车的华服老爷、太太,骑马佩戴刀剑的江湖中人,以及刚刚洗干净泥巴的乡亲,纷纷来给三太婆祝寿。不论是谁,来者是客,坤伯、坤伯母不论贵贱,一律笑脸相迎。众多的徒弟、自愿来帮忙的姑娘、小媳妇来往忙碌。</p>
山坡南面的赵家,书声琅琅。李画敏因要守孝,不能到张家去帮忙,穿一身灰布衣服的她独自坐在梧桐树下,捧那《前人诗词》放声朗诵。李画敏身旁放一个瓢子,里面是一小把洗干净的萝卜干和一个大蜜梨。除了十几首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诗词,李画敏可以流利诵读,其他的诗词读得时断时续,李画敏盯住那陌生的字苦恼,手不自觉伸向瓢中拿萝卜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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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散学后,方鸿远带上礼物,到张家拜寿,他心中满怀期待。拜见过老寿星三太婆后,方鸿远被热情地让到客厅。方鸿远略坐一坐,就出外面转悠,逮住张锦继叫他带自己随处走走。</p>
张锦继不知先生心事,带方鸿远到大场地旁的梧桐树下。梧桐树下摆放近十张桌子,是方便客人出来乘凉闲聊的,桌子上摆放些水果、糕点。方鸿远遥望西边翠竹绿树掩映的房屋,装出随意的样子问是谁家。得知那就是赵家,方鸿远顺小路慢慢地朝那翠竹方向走去。</p>
梧桐树下,李画敏为又遇到陌生的字苦恼。</p>
方鸿远、张锦继的突然到来,让李画敏欢喜,搬来小竹椅请客人坐下后,便指出不认识的字向方鸿远请教。方鸿远极耐心地读给李画敏听,他对这个非常熟悉的面孔产生了怀疑:“她到底是谁?听张锦继所说,她应该就是敏敏的。可是,敏敏可以吟诗作对,她居然连普通的字都不认识。”原是要来跟昔日情人相认的,现在方鸿远不敢冒然行事了。</p>
李画敏搬出所遇到的陌生字,向私塾的先生请教,喜孜孜地念几遍,以加强记忆。因察觉方鸿远专注地望自己,李画敏担心被人取笑是半文盲,解释说:“自从掉进河里后,我把过去的许多东西都忘记了。连带这些字,都忘记了不少。”嗯,知道不?本小姐不是文盲,只是暂时忘记了。</p>
李画敏请方鸿远吃萝卜干,方鸿远不吃。李画敏把大蜜梨一分为三,分别递给方鸿远、张锦继各一块。张锦继接了蜜梨吃,方鸿远摇头:“不应该把梨子分了吃。分离不好。”</p>
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这样多愁善感。李画敏摇头:“人有悲欢离合,分离是常有的事,跟分梨无关。这梨子太大了,一个人吃不完,自然要几个人分享的。”</p>
方鸿远借口要吃水果,支走了张锦继。梧桐树下,只剩下李画敏和方鸿远。</p>
强忍心中伤感,方鸿远凝望身旁女子:“敏敏,你真的不认识我了?”</p>
听那掩饰不住的颤音,李画敏吃惊,就想起上次跟方鸿远见面时他的异样,这才想到:这身子原主,跟私塾先生是熟悉的?李画敏眨眼,显出一副懊恼样:“不瞒先生,自从我掉进河里后,对过去的事物,没有多少印象。上次到县城,有几个故人来相认,我都不能认出他们,是他们提醒后,我才记起的。呃,我父亲原来在县城开药铺的,前段时间我们回老家,船在桃源镇附近被浪打翻......我们,是亲戚?”特别报上家世,是担心闹出认错亲戚的笑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