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左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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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被关押的地牢在位于蓟城西南,这里原本是成片的墓地,大部分蓟城人,死后都会埋葬在这里。
相比于城内,这里更加阴暗,更加凄冷,平日里没人愿意来这种地方,所以把地牢设在这儿,更不会引起旁人关注。
吴王带着他们俩穿梭在墓地间,这些黄土堆成的坟头高高低低,高的有一人多高,低的只及膝盖,不说其他,光是从坟头的高度,就能看出墓主人生前的地位和财富。
不过这些高矮相间的坟头还是给他们带来一些小麻烦,因为吴王行进的速度太快,所以吴终他们不得不快步紧跟,才不致于不被落下,坟头的密度不算小,坟地的光线也很差,在成片的突起中跟踪前人的步伐并非易事。
又过了一会儿,吴王突然站住,挥手示意他们停下,只见他站在一座六尺高的看似坟包的圆形物体前,和其他坟头不同,表面上看,此物相貌和坟包相似,可离近细看,能从坟包表面剥落的黄土下看到青砖堆砌的轮廓,说明这是一座建筑,而并非一个简单的土堆。
“看到没?这就是地牢入口!”吴王指着这座圆形物,小声对二人说道。
“该如何进去?”吴终问道。
吴王拨开面前的尘土,随着黄土落下,地牢的下半部分慢慢显出真貌,是一圈方形青砖围成的坚硬墙壁,顺着吴王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青砖之间有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从下而上,然后再横向切割,最后又归入下方,在墙壁上划出一个门型轮廓。
吴王和他们彼此交换一下眼色,身体向后退一步,接着吴终和赵承嗣走过来,趴在门上用力推,感觉推不动,用刀尖插进门缝,向外撬,也没有效果,感觉门被从里面锁死了,他们在外面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
“大哥,门打不开,该如何做?”吴终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状。
吴王狡黠地眨着眼睛,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带二人沿地牢转了一圈,在圆形物后面,他们看到一盏藤条编制而成,类似筐盖的东西挂在半空,掀开筐盖,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他们的脸贴在窟窿口,能感觉到从里面冒出温热的空气,里面空气的味道实在难闻,有一股浓郁的动物尸体腐烂气味。
黑洞的直径大约一尺,洞穴边缘曾经在夏天长满蒿草,如今已经干枯,但枯硬的枝杆还留在那里,而且糊着一层厚重淤泥干涸结成的土坯,吴王掏出匕首,用力在边缘处刮削,将瘀土和残枝尽皆清除干净,一个浑圆的漆黑洞子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中得有人从这里钻进去,然后打开地牢大门!”吴王指着圆洞说道。
“可这洞实在太小,该如何进去?”吴终打量着窄小的洞口,一边直摇头。
他发现吴王的视线落在赵承嗣身上,自己也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赵承嗣的身材窄长,肩膀也不像旁的男人那样宽阔,很是继承了他姐姐的纤细身形,如果他们仨谁能爬进去,非赵承嗣莫属。
“承嗣,看你的了!”吴王看着他说道。
“我能行吗?”他盯着黑洞洞的窟窿口,犹豫不决。
“我们来帮你!”吴王说罢,也不等他答应,和吴终一起上前将他左右架住,一直来到洞前,两人伸手将他上半身塞进洞中,然后托着他的腰腹,像是用烧火棍捅炉子一样,一点点将他身体送进黑洞里去,送的时候很吃力,赵承嗣的身体和洞穴间挤得很紧,他们不得左右旋转着,像是拧螺丝一样把他往里塞。
这种感觉肯定不舒服,随即就听到里头传出痛苦的带着哭腔的哼哼声,他长这么大,似乎从没像今天这样,被人举着像是一根棍子,左摇右摆,大头嘲笑捅到一个黑漆漆的臭窟窿里去。
“闭嘴,否则现在就把你扔这儿!”吴王小声威胁道。
哼哼声没有了,他们最后听到一声沉闷的哽咽,两人继续用力,直到将他的小腿也完全送进去,这时候松开手,赵承嗣在里面似乎找到了出口,他自己向前蠕动着身体,变身成一条大菜虫,三两下整个人消失在洞中。
随后的片刻时间内,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他们没听到洞子里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其他回馈,周围变得静悄悄。
又过了一会儿,从另一侧砖墙切缝处那里听到里面有响动,是生铁条在锈迹斑斑的孔道里滑动的声音,他们知道那是赵承嗣已经成功钻进地牢,正在拉开里面的门闩,两人快步来到门口,此时这扇砖门已经开始摇晃,两人再用利刃插入墙缝,里应外合,将牢门拉开。
赵承嗣站在门后喘着粗气,手和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泥渣子。
“没人看见你吧?”吴王问道。
“应该没有,”赵承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黑的地洞,“但进来的时候,我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吴王点点头,随后挥手示意吴终跟上,三人一块进入地牢,然后从沿着地道一直向下走去。
脚底下是盘旋的砖石楼梯,一直向地下延伸,随着深入,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滴水的声音,还有飘忽不定,忽远忽近的男人嗓音。
很快他们下到通道底部,这时已经很清楚听到两个男人似乎在喝酒,然后浑浊不清说着什么。
吴王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然后掏出一个小瓶,示意他们捂住鼻子,然后掏出两块方形黑手帕,将小瓶里的药水洒在手帕上,其中一块递给吴终,自己拿着另一块,两人猫腰向前行进,在通道最终点,他们看到一扇虚掩的扇形木门,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点着蜡烛,两个略显肥胖,身着红衣的官差正对坐在一张桌子两侧,两人醉醺醺打着饱嗝,目光散乱。
此时吴王转过身,又对吴终做了个捂住鼻子的手势,吴终对此心领神会,紧跟在吴王身后,看吴王伸脚一下将木门踢开,两人用最快速度冲将进去,不等守卫反应过来,一人一个用手帕捂住他们的口鼻,守卫们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鼻子里吸进一股奇怪的,略带芳香的味道,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胳膊伸出来,去拉开捂住自己口鼻的手,就耷拉下脑袋,一动不动了。
两人双目半睁,眼珠通红,眼角含泪,嘴巴半张,哈喇子顺着嘴角流淌下来,看上去很像中毒身亡的样子。
“这不是毒药吧?”此时屋内已无旁人,吴终看着手帕,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是迷药,不是毒药,我可不敢在这里杀人!”吴王正在其中一个守卫身上摸索着,很快一串钥匙出现在他手中。
“王后现在何处?”
“跟我走吧,”吴王起身来到他跟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两人跟随慕容垂拐向旁边一间耳室,看到第一扇铁门,用钥匙打开,然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这里变得闷热而潮湿,走廊两侧的地沟里全是污水,污水里躺着死老鼠,他们先前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源自于此。
脚步声在这条走廊里显得格外悠长,前行数十步,来到第二扇铁门边,打开铁门,再向右转,他们看到一间狭小的牢房,房间四角点着油灯,从房顶向下伸出两条粗大的铁链,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淌着血水的女人被铁链拴在正中,她低着头,气息奄奄。
“爱妻!”吴王突然凄厉地哀嚎起来,随即冲过去紧紧抱住女人的肩膀。
女人缓慢吃力地抬起头,透过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她看了看吴王,嘴角歙动两下,最后变成一丝微笑。
“阿六敦,你终于来了!”她说话的时候,从嘴角慢慢流出红色的泡沫。
“夫人,我来了,我来带你走!”吴王边哭边说道,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她身上的粗布囚衣已经被皮鞭撕扯得破碎不堪,在衣服上就能看到渗出的血痕,她光着脚站在布满碎渣的地上,因为伤口太多,整个身体都变得瘀肿不堪。
“大王千万别做傻事!”女人依然勉强维持着微笑,虚弱的身体让她在说话的时候额头上都会冒出大颗汗珠。
“他们实在太歹毒,竟然这样折磨你!”吴王声音颤抖,他慢慢跪下,用双手紧紧抓住王后的小腿,然后从下到上一点点摸索着,边摸边哭个不停。
“我死以后,大王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王后突然说道。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带你走!”吴王哽咽着站起来,把手中的钥匙挨个插进铁锁里,试图打开锁链,可试遍所有钥匙,仍是徒劳。
“阿六敦,你听我说!”王后吃力地靠到他耳边,“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行巫蛊之术诅咒皇后!”
“我知道,我知道!”吴王恨不得咬断那该死的锁链。
“你不知道,阿六敦!”王后痛苦摇着头,“我了解皇后,她是个爱嫉妒吃醋的女人,她对你一直很有意思!”
“可我心里只有你!”吴王喊道。
“这我也知道!”王后痛苦地笑起来,“皇后嫉恨我,想杀掉我,然后让你娶她妹妹,于是用我来要挟你!”
“真是无耻!卑鄙!”吴王恨恨骂道。
“我被构陷,是因为中了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的设计者,并不是皇后,她没那个脑子。”王后说。
“不是皇后会是谁?难道他不想活了吗?”吴王面露杀机。
“是你最信任的人,长生人的大主教杜子恭。”王后答道,“而我在欲望的驱使下,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召来此祸。”
“爱妻,你这是什么意思?”吴王慢慢抱住她的脸。
“因为我看到了传国玉玺,我看到传国玉玺就在杜子恭身上!”王后几乎喊出来。
“我听说传国玉玺已经回归南朝,怎么会在杜子恭身上?”吴王大惊道。
“我没有看错,那就是传国玉玺,金镶玉的大方块,光彩夺目,当时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把我送回辽东,说是要疗养,可我心里守着这个秘密,却不知道该给谁说!”王后的眼泪噗噗掉落。
“爱妻,委屈你了,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吴王紧紧搂住王后,两人的眼泪连在一起,顺着脸颊滴到肩膀。
“我真的很害怕,杜子恭的所作所为我也知道,我以为躲到辽东能让他放过我,谁知道他竟然串通皇后,给我设下圈套,在我的房间里藏下巫蛊道具,这就是真相,大王,你可知道吗?”王后泣道。
“传国玉玺竟然会藏在杜子恭那里!”吴王微微怔了一下。
“大王想想看,一个道人,竟然私藏传国玉玺,他想干嘛?这道理不言自明,我是无意中撞见的,被我看见后,他显得很恐慌,这也难怪,如果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他一定会掉脑袋的!所以他就抢先下手,先在皇后那里告了我的状!”王后说道。
“既然爱妻看到玉玺,为何不去揭发,洗清罪名?”吴王问道。
“没用了!”王后无奈摇头道,“巫蛊之事已经坐实罪名,所有道具都是从我房间搜出的,我再说玉玺,没人会相信,再说以杜子恭的聪明,他肯定已经把玉玺藏起来,找不到的!”
“爱妻,我要抓到杜子恭,让他还你清白!”
“这不是上策!”王后直直凝望他的脸,“因为我的缘故,你和皇帝皇后这几年来关系紧张,也因此失去皇室信任,这不是好事,我知道你的心思,要做大事,就必须得到权利,而我活着就是你的阻碍,所以你一定要答应皇后,答应娶她妹妹为妻,这样才能重新大权在握,成就一番事业!”
“没有你在身边,这事业对我有什么用!”吴王双手紧紧抓住铁索,指甲在铁锈上刻出白色痕迹。
“大王谬矣!”王后突然吃吃笑起来,“如果我活着,我们的儿子以后最多可以当个藩王,跟你一样,也许还不如你,只能做个刺史或太守,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娶了可足浑家的女人,我们的宝儿就能荣登九五,到时候,我也能被人尊称一声太后了!”她抬起头,凝视着牢门外漆黑的走廊。
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似有一支队伍疾驰而来。
“爱妻要我造反吗?”吴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大王英武盖世,举世闻名,如果重获权利,再找到传国玉玺,站在高处,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王后笑声越来越大。
“夫人,这又何苦?”吴王用颤动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手背旋即湿成一片。
“这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皇后兀自笑着,眼前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大哥,外面有人来了,该怎么办?”吴终也听到声音越来越大,赶紧过来询问道。
“阿六敦,快走,把我留在这里,反正我马上就会死去!”王后大声喊道。
“我不能,不能看到你死在我面前!”吴王向她伸出手。
“我死不足惜,大王记得我的话,抓到杜子恭,找到传国玉玺,号令天下!”王后用沙哑的声音喊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
吴终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也是澎湃起伏,传国玉玺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东西,几年前的痛苦记忆,父亲连同整支马队的离奇失踪,都源于此,自那以后,玉玺仿佛人间蒸发,再不见踪迹,没想到几年后,在蓟城的地牢里,他竟能听到玉玺的下落,自此他的心思开始活动,然后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可他的嘴角微微发抖。
透过吴王,他的眼神无意中和王后碰撞在一起,发觉王后正盯着他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玉玺的下落,可身处地牢,却能听到上面骑兵挥舞着马鞭发出的清脆抽打声,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大哥,事情紧急,该如何处置?”吴终持剑上前,等候命令。
“我和赵承嗣先出去,外面的事由我应付,你想办法砸开锁链,一定要带王后离开!”吴王瞪着血红的眼睛,他的手用力抓着吴终的肩膀。
“遵命!”吴终喝道。
吴王吩咐完毕,招呼赵承嗣,两人沿着原路向外走去,吴终转身拔剑,看着眼前两道胳膊粗的铁索,他相信自己的剑足够锋利。
“王后莫怕,稍稍忍耐片刻,我这就带您出去!”他对王后说道。
“我认得你,大王身边的年轻人,你不是燕国人,你是南朝的皇族!”王后仰着头,突然对他说道。
“王后说笑了!”他板着脸,心脏却开始加速跳动。
“你自称吴终,可你的本名叫司马终,不是吗?”王后满是裂痕的嘴唇上,布满了粉红色的带血泡沫。
“王后,您知道的太多了!”吴终警觉地打量一下四周,吴王已经离开,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怎么样?说到你心坎上了吧?”王后极力睁大双眼,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
“难怪刚才您一直盯着我笑,可知道这些对您并没有任何好处!”吴终边说边举起长剑,慢慢向她靠过去。
“你潜伏到阿六敦身边,就是为了传国玉玺,现在,就看你们谁有本事能得到它!”王后咳嗽起来,又喷出几口红色吐沫。
“这都是杜子恭告诉你的吧?”吴终的剑已经接近王后的头颅。
“那又如何?”从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声,“我真想知道阿六敦和你到底谁能最终得到玉玺,你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会变成天下英雄!”
“难道你不希望吴王拿到玉玺,号令天下吗?”吴终问道。
“当然,可他最后输给你,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只能死不瞑目,这就是命!因为,除非你死了,否则你一定会和他争夺玉玺!”王后竭力喊道。
“你说的对,我确实要拿回玉玺!”吴终用剑在她手腕上比划着。
“那还等什么?快杀了我!”王后厉声喝道。
“不,我答应过吴王,要带你出去!”吴终说。
“你必须杀死我,如果我出去,你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她看着吴终冷笑。
“如你所说,一切皆是宿命,被你识破,许是命中该有此劫,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现在我的任务是救你出去!”吴终抡起吴钩宝剑。
“我一定要死的,我希望死在你手上,别犹豫了,快动手,再迟疑的话你就危险了!你不知道,这里有……”皇后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话没说完,就耷拉下脑袋,昏死过去。
吴终没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也不想知道,对他而言,救出王后就是最要紧的事,他举起手中剑,瞄准铁索,用力砍过去。
剑锋遇到铁链,碰撞出火星,他的手感觉到一阵酸麻,铁索上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白色痕迹。
他皱着眉,不晓得什么生铁竟如此坚硬,能挡住吴钩宝剑的劈砍,他又尝试了几次,可依然无法斩断铁索。
此时他拖着剑,有些沮丧地看着头顶微微晃动的锁链,有些茫然无措,然后突然听到王后身后有窸窣的响动声,他眨了眨眼,突然看到一个身材瘦长,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
那一瞬间他感觉有点发懵,不知道此人是何时进入牢房的,不过这人他见过,就是皇后行宫的高大力奴,他皮肤黝黑,头发卷曲,嘴唇大而且厚,看上去就像个卖力气的憨奴,放在平时,毫不引人注目。
力奴摊开两个手掌,每个手掌都有装肉的盘子那么大,他面无表情,慢慢向吴终靠过去。
吴王带着赵承嗣,沿着原路小跑着往回走,快走到最外面那道门的时候,听到外面骑兵已经赶到门口,吴王突然停住,并紧紧拉住赵承嗣的衣服。
“大王,我们出不去了!”赵承嗣说话带着哭腔。
“小子,别丧气!”吴王拍拍他的脸,“我听到他们都在大门外,待会儿我出去应付他们,你还从那个小洞里钻出去!”
“可我还能去哪?”赵承嗣流着鼻涕问道。
“去城外,把队伍集合起来,然后由你统领,攻城!”吴王咬牙说道。
“啊?”赵承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照我说的做,听到没有?”吴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知道了。”他懵懂地点着头,可眼中流露出来的还是无奈和迷茫。
“这是我的金色匕首,你带上它,就能号令军队了!”吴王边叹气边将匕首塞进他怀里。
“承嗣,记住,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了,明白吗?”吴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着。
“嗯,定然不负大王嘱托!”赵承嗣擦干净鼻涕,然后将衣服领口拉紧,两人在坑道里站好,吴王从下面托住他的屁股,然后用力将他举到头顶,赵承嗣找到窟窿入口,又像个耗子一样钻进去,这回倒是顺畅许多,很快他钻出洞,趴在洞口小声说:“大王,我这就去了!”
“快走,别让他们看到你!”吴王催促道。
接着听到赵承嗣脚步声越来越远,吴王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再回头看看漆黑的隧道深处,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门外已经满是吆喝,吴王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慢慢推开牢房大门。
夜色中了,牢门外,十几个头盔上插着白色羽毛,身上穿着黑色铁甲的高大骑士一字排开,他们手中握着在黑暗中都能泛着寒光的弯曲马刀,他们气势汹汹,目光全都集中到吴王身上。
“陛下果然没猜错,吴王殿下真在这里!”领军校尉冷笑起来。
“就是我,你们想要如何?”吴王同样报之以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