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是聪明的人,在听到这一番论调的时候,当即便意识到林晧然这是将矛头指向了西南的土司。
这……
李春芳略微意外地抬起头,西南土司时常不服从朝廷的管制,且拥有相当强的私人武装,这是大明王朝一直以来的隐患。
不过这个事情的复杂性远超想象,致使太祖和成祖都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是没能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
林晧然明明可以到此为止,跟着自己妹妹吃下此次平定播州的战功,从而更稳坐兵部尚书的位置。
只是不曾想,林晧然竟选择在这个时候揭了西南这个弊病,已然是为他自己没事找事,平添了无端的麻烦。
“林阁老,你的意思是还要进一步镇压西南土司?”陈以勤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不确定地询问道。
李春芳等人纷纷望向林晧然,亦是拿捏不定林晧然此次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晧然微微一笑,迎着四个人的目光认真地道:“敢问诸位,此次平定播州后,是该用流官还是土官呢?”
这……
陈以勤和张居正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
别看播州已经平定下来,但真正的麻烦事情已然是该如何治理播州,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治理。
显而易见的是,一旦朝廷不再设立土司,而是直接把播州划归到贵州省,那么必定会引发其他土司的恐慌。
只是现在已经打下的播州,若是再将播州划归到新土司手里,纵使这些年会听话,但将来免不得又是第二个杨家。
“哪有将吃到嘴的肥肉再吐出去的道理,自然是要用流官!”郭朴跟着林晧然呆久了,亦是态度强硬地道。
李春芳原本就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看到郭朴如此强硬的表态,加上他心里亦是属意流官,不由得扭头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迎着四人的目光,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土司的弊病显而易见,以前大元图的是便利,亦不关心百姓疾苦,故而才放任土司自治,甚至推出了倒行逆施的“改流归土”。现在咱们的王师已经到了播州,亦顺利地拔除播州杨氏这个最大的毒瘤,我们何不借此抢占时机,直接推动西南全面改土归流呢?”
改土归流,这是大明一直意图推动的一个国策。
早在永乐年间,铜仁等地的思州、思南两个宣慰司叛乱,朝廷派兵平定后,改设贵州布政使司,由流官担任官职。
只是改土归流实质是朝廷和地方军阀势力的主权之争,哪怕朱棣亦是针对贵州叛乱的两个宣慰司进行改革,只触及贵州的一小部分地区,整个明朝西南绝大部分地区仍然实行土司制度。
随着明朝自身的不断衰落,特别是受扰于东南的倭寇和北方的游牧民族,故而朝廷更没有实力在西南推动改土归流。
偏偏地,在今日的内阁会议中,身兼兵部尚书的林阁老已然是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般的“全面改土归流”。
林晧然似乎还嫌不够震撼般,迎着在场的四人又是继续道:“其实不仅是西南,东北的女真等游牧民族,我们今后不能再采用土官制度,亦要推行改土归流!”
虽然他已经默默地改变这个腐朽王朝的走向,历史早已经发生改变,但他亦要将一切不利因素都扼杀掉。
既然游牧民族能够入主中原,那么华夏民族为何不能入主草原,在草原的诸多部落中推行流官制度呢?
正是如此,他不仅要给华夏民族带来安定和繁华,亦要给华夏带来强盛。
这……
张居正和陈以勤听到这个论调,却是彻底被震惊到了,深知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两个内阁小弟能决定的了,便是默默地扭头望向李春芳。
李春芳跟林晧然打交道多年,亦已经知晓林晧然是敢想敢干的人,却是慎重地询问道:“西南诸多土司可不弱,当真能镇压得住他们?”
虽然他们一举平定了播州扬氏,但西南的土司加起来实在太多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那么便是一支相当恐怖的势力,届时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果诸位全力支持我,由我妹妹继续挂帅的话,西南的土司足够不足为惧,不出两年便足可让西南废除土官制!”林晧然迎着大家的目光,显得信心十足地道。
张居正可没有忘记翰林院时期的小丫头,显得有所疑惑地道:“你妹妹能担此重担?”
“明面是我妹妹主持大局,但殊我直言!大明的军队屡败,正是文官过强,而我妹妹正是居柔,可让边军诸将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军事才能!虽然她年轻尚小,但智慧比我怕亦差不得太多了!”林晧然显得满脸真诚地说道。
张居正听到这个解释,显得若有所思地点头,亦是清楚文官统兵的坏处。至于林平常的智慧,恐怕真是“虎哥无犬妹”了。
李春芳和郭朴对人选倒没有什么意见,特别林晧然是兵部尚书,历来都是由他来推荐合适的主帅。
陈以勤考虑的问题更为长远一些,便是提出自己的疑虑道:“林阁老,太祖和成祖时期平定西南并不难,但之所以没有全面瓦解土官制定,却是难在该如何治理。若是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纵使是打下了西南,那亦是跟一些地方那般在土官和流官间摇摆,反倒徒增事端!”
李春芳等人听到这个问题,亦是知晓这才是关键,不由得扭头望向林晧然。
若是这个事情无法得到解决的话,那么他们纵使全力支持,恐怕亦不能真正解决掉西南土司的问题。
林晧然既然是要推动西南全面改土归流,自然想到了这一切,当即便是微笑着说道:“倒是有一策!”
“愿闻其详!”陈以勤显得颇感兴趣地追问道。
张居正自诩是适合的治国之人,对如何治理国家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心得,却是知道西南土司的治理问题已经困扰华夏几百年之久,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现在听到林晧然有办法,不由得怀疑地望向林晧然,却是完全不相信林晧然能够解决。
若真如此的话,自己哪还有什么资格跟林晧然相争,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更是影响着华夏的崛起。